雲隱弦蹤 - 第十九章

柳雲岐轉頭一看，才發現那被顧清弦踹倒的黑影早已不見蹤影，假山後只剩幾具蒙面人的屍體。

顧清弦點頭，補道：「我踹他那腳不輕，他跑不遠，宮中若有接應，計劃仍在進行。」

顧清弦撿起一張掉落的弩弓，笑著說：「王爺，接下來怎麼辦？」

柳雲岐沉吟片刻，說：「回殿內，這事得報給陛下。」

「碧瑩混進宮中，長安的失蹤案八成與她有關。」

他們轉身朝殿內走去。

殿內夜宴仍在繼續，絲竹聲不絕，賓客們渾然不知後殿剛剛的血戰。

柳雲岐回到席間，低聲對皇帝耳語幾句，蕭景熙聽完面色一沉，說：「隨我來。」

兩人來到偏殿，顧清弦也跟了進來，手裡還拋著銅錢。

蕭景熙瞥他一眼，問：「這便是你說的那個江湖朋友？」

柳雲岐點頭，說：「正是。顧清弦身手不凡，此次多虧他相助。」

他拱手補道：「臣奉旨查江南與長安異動，顧清弦乃百曉生門人。」

「南嶺蒼隱弟子，持青玉令入宮。渡口與假山兩戰，皆賴他出力。」

顧清弦笑著拱手：「陛下，草民不過是幫個忙，順便瞧瞧長安的熱鬧。」

他拍了拍腰間令牌，笑得輕鬆：「草民師傅略通江湖秘聞，賞我令牌入京。」

「沒想到真撞上影隱會這大魚，算是給王爺撐了場子。」

蕭景熙冷哼一聲，說：「你們倒是攪了個大熱鬧。碧瑩死了，那黑影呢？」

柳雲岐取出短劍，呈上說：「黑影跑了，但碧瑩臨死前說，燒了十箱貨不算完。」

「臣疑心，長安失蹤案只是幌子，影隱會的真正目標在朝堂。」

蕭景熙接過短劍，細看那「影」字，低聲道：「舊黨餘孽近來動作頻頻，朕早有耳聞。」

「雲岐，這事你繼續查，顧清弦既是你的人，便留下幫你。」

顧清弦一愣，笑著說：「草民可沒打算進朝堂混。」

他瞥向柳雲岐，低聲調侃：「王爺，寧遠王，你這一齣可把我套牢了。」

柳雲岐瞥他一眼，低聲道：「別貧嘴。」

他笑道：「你既入我局，本王自當護你周全。」

蕭景熙沒理他們的打趣，說：「明日召趙承淵問話，他與失蹤案的幾個官員交厚，或許知道些什麼。」

柳雲岐應下，帶著顧清弦退出偏殿。

夜色已深，長安宮燈火漸熄，兩人走在宮道上，顧清弦忽地停下腳步，說：「王爺，碧瑩那話什麼意思？」

他低聲補道：「我聽過影隱會擅用分兵之計，這黑影怕是關鍵。」

柳雲岐沉吟片刻，說：「花溪的火藥是試探，長安的失蹤案是引子。」

「影隱會若真衝著朝堂來，怕是要掀起更大的風波。」

他點頭道：「有道理。」

顧清弦聳肩，笑著說：「那我們可有的忙了。」

「走吧，先找地方歇歇，我這肚子可餓得慌。」

柳雲岐輕笑，說：「走。」

長安夜色深沉，宮外的風漸起，吹散了宴會的喧囂，也帶來了新的暗流。

長安城外，一座廢宅在月色下顯得格外陰森。

近日，附近村民頻頻聽到斷續琴聲從宅內傳出，似泣似訴，令人毛骨悚然。

三日前，琴聲戛然而止，一具屍體被發現於宅中。

其身中數刀，琴弦斷裂，血泊旁用手指寫下「報仇」二字。

死者是琴師柳絮，生前無仇家，卻與舊黨有過往，傳言他曾為其高官彈琴助興。

柳雲岐站在客棧窗前，望著遠處廢宅方向，低聲道：「琴聲斷，命案起，這柳絮怕是撞上了什麼秘密。」

他手中折扇輕敲掌心，腦中已開始推演。

顧清弦倚在門邊，拋著銅錢，笑著接話：「王爺，這案子可有趣。」

「柳絮十年前是舊黨的座上賓，後來不知為何退出江湖。」

「這廢宅荒了多年，他怎會死在這兒？」

柳雲岐轉身，扇子一合，淡然道：「舊黨的影子，與影隱會脫不了關係。」

廢宅破敗不堪，屋頂塌了半邊，月光從縫隙灑下，照亮地上的血跡。

柳絮的屍身橫陳於堂中，胸口三道刀傷深可見骨。

斷裂的琴弦散落一地，指尖染血，旁邊的「報仇」二字歪斜猙獰。

柳雲岐蹲下細看，發現刀傷角度一致，卻深淺不均，似一人連刺所為。

他手指輕撫琴弦，斷口整齊，顯是人為剪斷，而非掙扎所致。

「這場面不對，」柳雲岐低聲道，「若真是報仇，刀傷應更凌亂。」

「這像是匆忙佈置的假象。」

他目光掃過血字，字跡雖歪，卻無拖痕，似死後補寫。

顧清弦繞到屋角，發現一堆燒焦的殘渣。

他用匕首挑開，挖出一塊琴譜殘片，紙上隱約有暗語：「影藏深地，勿泄。」

他遞給柳雲岐，笑問：「柳兄，這暗語瞧著可眼熟？」

柳雲岐接過，目光一沉：「『影藏深地』，這柳絮怕是因知情被滅口，血字是兇手誤導。」

正思索間，一陣低泣從宅外傳來。

一個瘦弱女子抱著斷琴走進，見到屍身，淚水滾落：「哥哥！」

她正是柳絮之妹柳枝，眼神空洞，滿臉悲痛。

柳雲岐溫聲問：「柳姑娘，令兄近日可有異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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