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擾攘了一整天,萬眾期待的交流活動終於繼續進行了。當然,大多數學生們想要知道到底當晚朔夜跟菲莉婭相繼跑出去後遭遇了些甚麼,並打算問當事人。
「當晚我只看見有一條巨大的觸手突然把她扯到水中,然後我就跳到水中想要追上她。但是那傢伙太快了,我只能回到岸邊,看看有沒有人能夠提供船隻及深潛裝備。在借了這些東西後,我再次下海,就看見她失去了意識,並往上浮。」這是朔夜的憶述。
她想不明白為甚麼那怪物突然把菲莉婭扯到海中,亦不明白當時的居民一聽到她講述怪物的外形時會這麼懼怕的樣子。
菲莉婭只是說自己已經失去了意識所以不知道怪物長相及如何被救上岸毫無記憶。至於為甚麼會突然被隔離,她解釋是因為老師們懷疑她被海神襲擊並種下寄生蟲,怕她會被轉化並感染同學而採取這種措施。
「真是……快把我們嚇壞了!」瑪瑙跟緹菲莉婭爭相擁抱、撫摸著菲莉婭,生怕她又被龐然大物扯到水中。
菲莉婭只是傻傻地笑著,就跟隨老師指示前往潛艇所停泊的港灣。
那是一艘看來似伏在水面上的鋼鐵巨獸,因為這是能夠容納千人的潛艇。所以老師們到達港灣後便開始向學生們派發登上潛艇所必須的門票。
進到潛艇後,所有乘客到在船員的帶領下前往一座放映室,裡面放映著如何穿上深潛服的教學影片。深潛服為了抵抗深海的水壓顯得巨大、擁腫,背後亦插著一條用以供氧的輸氧管。因為這潛艇的乘客並不會在水底王國逗留多於一天。
在放映完深潛服的教學影片後,潛艇發起廣播,宣佈著航程的開始。
鋼鐵巨獸收起了供乘客上下的橋板後,就關上厚重的艙門。然後就潛到水中。
大部份學生看見水下的景色,紛紛倚到鋼化玻璃旁去觀賞這片美麗又迷人的海底世界。除了菲莉婭。
她只知道那隻把她扯到海裡的大怪物似乎與佔據這身體前的她有著過節。既然如此,為甚麼放開她?祂不是恨得要掐死她嗎?
菲莉婭看著漸漸看不見陽光的景色,心裡的不安漸漸增長。
她隱約記得,自己很怕這種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暗,那種在海裡無法自由呼吸的窒息感亦讓她不安地抱膝坐著。
很想快點回到水面……菲莉婭臉色鐵青地祈求著。緹菲莉婭跟瑪瑙見到,以為她覺得寒冷,就包圍著她讓她覺得温暖一些。只是人馬跟拉米亞本身屬於身型龐大的一類亞人,這讓她感到侷促。
就在菲莉婭快要因這兩位亞人感到炎熱、窒息時,腦海裡突然聽到怪物的聲音:「明明都把你放走,還敢回來……看來你真的想死呢……既然如此就成全你吧!」
然後整艘潛艇開始震動起來,在觀景區甚至可以看見一條濕滑、巨大的觸手捆綁著,這讓乘客都驚慌起來。
這傢伙……該不會是打算把整艘潛艇都弄沉吧?
菲莉婭猛地站起來,並朝著存放深潛服的艙房,似乎是想要以自己一人換取其他人的安全。
當然,這被塞巴爾緊抱住。
「那傢伙的目標是我!讓我去,否則大家會有事!」菲莉婭掙扎著,但同時又怕弄傷身為天翼族的塞巴爾。
「不可以!你會死!」
「難道想要全部人都死去嗎?」
「但你的性命都是性命啊!」塞巴爾大聲吼叫,這一吼甚至讓菲莉婭怔了怔,但她低下頭,嘴裡嘀咕著:「如果只要由我付上代價就能解決的話……」
這更讓塞巴爾為眼前學生如此輕視自己性命感到苦惱、痛心——是因為失憶、以為自己殺死了身體原主人及其父母這些未能確定的事才把自己的性命看得如此低賤嗎?
如果……彩晶龍王認識這軀體的父母,應該不可能不知道她就是蘇爾特爾,但是祂卻把她送到人類較多且易於生存的亞爾多斯,甚至資助她入學……到底是為甚麼?
在塞巴爾思考著這個問題時,潛艇又開始震動起來,這次迫使觸手離開潛艇,因為有條體型跟觸手不相伯仲、鱗片為鈷藍色的蛟龍在潛艇身邊游過,並且施放出電擊讓觸手離開潛艇。
「深淵之眼,快放開這潛艇!這是我們海之子的貴客!」那蛟龍喝斥道。只見那低沉嗓音再度響起,這次所有人都能聽到祂的聲音:「那傢伙可是在這鐵皮裡面!難道你就輕易原諒祂對母親大人所作的事嗎?」
「就算如此,都不可以牽連無辜。」蛟龍散發著雷光,似乎若對方不聽話就把祂電個底朝天。
觸手見蛟龍勢死保護目標,就悻然離去。
「我一定會來找你……就算是海龍來了都保不了你!」觸手主人的聲音在菲莉婭腦海裡迴響著,可能若菲莉婭繼續跟大家一起,他們回程時都會被怪物一同襲擊。
蛟龍游到潛艇面前:「抱歉讓你們受驚了,深淵之眼……你們所稱的海神因為感覺到仇敵的一絲氣息而躁動起來,我與國民會為你們開路,並盡所能保護你們讓你們平安回到大陸。」
乘客客這才知道這條巨大的蛟龍正是水底王國的國王百川。然後潛艇就被其他比百川細小的蒼海龍包圍,並朝著深海繼續下潛。
當乘客及船員們聽到海神會盯上這潛艇的原因是因為乘客當中混有祂的仇敵,都議論紛紛,打算揪出那人並獻給海神以換取平安。
菲莉婭聽到他們的議論聲,更希望以自己作交換,換取朋友們的平安歸來。當然,這被塞巴爾再度拒絕。
「你自己一直都不知道自己是誰,亦不記得自己以前作過甚麼,就要你負上責任都太不公平了吧?」
「但是我害大家性命受威脅,要是只要以我作籌碼就能讓大家平安回家,這不划算嗎?」聽到菲莉婭真的覺得自己的性命是可以隨便丟棄的東西,塞巴爾忍不住掌摑她。
菲莉婭非常困惑地摸著因疼痛而發熱的臉頰,她不太明白為甚麼塞巴爾會掌摑她,自己是惹怒了他嗎?若是真的話,為何他的表情會如此痛苦?
在一眾蒼海龍以及百川國王的引導下,潛艇終於看見位於深海的微弱燈光。若說深海是寂靜又黑暗的黑夜,那麼這些燈光就是黑夜中的星星,引導著潛艇進入他們的國土。
整個王國建立在一條巨大海溝旁,以一邊的海溝岩壁為畫布修繕巨大的壁畫,但上面沒有足夠光源能讓潛艇的乘客知道那是甚麼。
而在該岩壁上方的突起物便是水底王國用以迎接地上來賓的港口,潛艇在蒼海龍群的引領下停泊到港口上,並發出廣播讓乘客穿上救生衣。
只是乘客們都因這意外嚇得不敢離開,生怕會葬身大海。有些人甚至想要找出那個被海神大人盯上的人,並且把他獻給祂以求活路。
在人們吵個不停時,一眾魚頭人身的生物包圍船艙,那是水生亞人魚人。儘管身軀看似人,手指及腳趾之間長滿趾蹼方便游泳,同時亦因為魚頭只有鰓沒有鼻子,他們終身只能活在水裡。
但是他們的外表在陸上人的審美中實在太怪異了,使他們感到不安,亦不敢動彈。
直到其中一位魚人開始「啵啵」地開口閉口,似乎是在說話,不過大部份人都不會水生物種的語言,只好由常年跟他們打交道的船員穿上深潛服去交談。
不久,該船員回來,並轉達魚人的話:「歡迎來到亞克亞水底王國,我們為你們的旅途被深淵之眼打擾感到遺憾,因此特意前來護送到國王陛下的住所來,接受國家級貴賓的待遇。」
其中一位遊客聽到,就發問:「那麼會保障我們平安回到水面的嗎?還是幫忙找出那個被盯上的傢伙?」
船員就面露難色,回到魚人那邊與他們交談。
「他們會盡所能保障我們的回程,但是不會犧牲任意一個來自地上的遊客,因為這會對地上與水下的關係造成不良影響。」
儘管得到王國保證,但是人們已經嚇破膽了,天知道那種光是窺見皮毛就會發瘋的存在會不會連國王都能打敗。
於是人們開始起哄了:
「那只是一條人命而已!難道要因為這條人命而搭上我們全部乘客的性命嗎?」
「對啊!用一條人命來換我們全員安全多麼划算!」
這一切都讓年紀輕輕的學生們對於這些成年人的冷血感到害怕,梅莉婭亦吩咐學生們不要作聲,亦不要引起乘客注意。
但一切事與願違,其中一名已經陷入恐慌的乘客突然提起近日發生的事:「聽說昨晚有個學生被扯下水但被救回,會不會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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