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魂痕跡探查所 - 02 黏人的大型犬

瑞安哥，平常就像隻戒心很重的大型犬。長得像薩摩耶犬，個性卻像軍犬。

不會對任何人感到好奇，也不會主動接近任何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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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長得一臉和善，性格也是相對好親近的類型，但他卻從未對任何人提過關於自己的事情，防備心非常強。

然而這樣的他，最近卻很熱衷於調查那位「段世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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甚至還會三不五時的出沒在那個男人的附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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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言先生～好巧呀！」

「⋯⋯你跟蹤我？」

「這裡的可頌很好吃對吧？你也喜歡吃麵包？甜食呢？甜食我都喜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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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人問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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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世言萬萬沒想到，只是走出家門不到五分鐘，隨便找個附近的麵包店也能遇見這位白髮青年。收回第五區的人都很良善這句話，有些人只是面目和善實際上做著奇怪的事情。

就像他面前這位，白瑞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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離開了第六區，等同於要重新建立起人際關係。

已經不是從小長大的地方了，振作點。

在這個世界上，不論是哪裡，都不要輕信任何人，無論對方態度有多熱情都一樣。

——這是段世言的生存原則。

然而眼前的白髮男人，卻總是想要擾亂他的原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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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不是跟蹤我？」段世言眼神不悅，知道對方刻意不回應又更火大了。

這人怎麼這麼煩人，當時在路上亂撿小狗又不小心昏倒在路邊被他撿走，的確是自己的疏失，難不成是因為還沒聽到感謝詞才這樣纏著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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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這麼不喜歡我嘛？」白瑞安深知，頂著他這張臉，很少有人可以捱過這一關，一頭顯眼的白髮，淺琥珀色的雙眸，精緻俊美的五官，甚至還有這190公分的身高加持，不論怎麼看無疑都是上等的外貌，尤其在這世界裡，更是顯得不平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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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次不小心撿了你們的狗，又不小心暈倒在路邊被你發現，這些，給你添麻煩了非常抱歉，相當感激你當時出手相救。」

語畢，黑髮男子朝他鞠躬致謝，看起來非常有禮儀之美，態度客氣到就像在趕緊劃清界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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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想謝謝我的話，今天下午有空嗎？」

「沒有。」幾乎是秒答的速度。

還真是頭一遭被人拒絕得如此徹底。白瑞安的勝負欲莫名被燃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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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都不好奇自己為什麼會昏倒？」其實白瑞安這麼堅持地想要再找到他，還有這一層原因，總感覺對方並不知曉其中原因，這樣放任下去的話會造成無法挽回的結果，那樣可就不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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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很常那樣。」段世言邊說，然後默默地從紙袋裡拿出剛買到的可頌麵包，還是剛出爐的，要趁早享用才行，低頭咬了一口。

很常？這是怎麼回事——

「你很常使用能力？」看著對方一臉稀鬆平常的模樣，白瑞安隱約感到了不對勁。

「什麼能力？」男人又咬了幾口，吃的津津有味。

「能夠讓靈魂痕跡的消失時間變慢的能力。」白瑞安眼神認真。

「那是什麼？從來沒聽說過，我身體本來就不好，所以暈倒什麼的很常發生，如果嚇到你的話很抱歉——」段世言的用字遣詞聽起來不像在開玩笑，但卻能感受出來他似乎毫不在意，看起來是真的習慣了。

段世言對自己的身體不在乎到這種程度是怎麼回事？

他是真不知道自己有這種特殊能力？

難道是看錯了？可是，不論怎麼想，在當時的情況下確實是因為狗狗還抱在段世言的手上，有這道觸碰的行為存在，才讓靈魂痕跡的消失時間變慢，如果是正常情況下，肯定在五分鐘內就會消失殆盡，不可能還有機會成功完成痕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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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瑞安從來沒有估錯時間，畢竟靠這行吃飯也已經邁入了三年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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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難道是我判斷錯誤了嗎⋯⋯」白髮男子低頭深思，段世言只是眼神困惑地瞥了他一眼，這人從剛才嘴邊就不曉得在嚷嚷著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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攸關人命，看來得再次謹慎確認才行。

然而，當他終於結束了漫長的思考模式，恍神回來，才發現對方早就不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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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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靈魂痕跡探查所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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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方才接下了新的委託後，白瑞安一直魂不守舍。

看那表情肯定不是在思考關於委託案的事，既然不是在想工作上的事情，那肯定是跟這幾天跟蹤的男人有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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韓祈其實對這樣的白瑞安有點陌生，但老實說並不反感。

畢竟能夠看到會對他人產生好奇心的白瑞安，實在是很令人新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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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用猜想也知道那個男人究竟在愁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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肯定是因為今天上午把人給跟丟了，所以在生自己的氣。不過可以成功甩掉瑞安哥的跟蹤，對方也的確算是有兩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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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韓祈，我們要不要邀段世言一起來做？」白瑞安一手撐在下巴，抬眼望向坐在沙發上喝著水的少年說。

其實韓祈差點要把剛喝進口的水給噴出來，但他忍住了，清了清喉嚨，故裝鎮定的說，「瑞安哥想要的話都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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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曉得那位叫段世言的男人究竟是做錯了什麼——

竟然會被這樣的瑞安哥給纏上，雖說對他如此的變化感到欣喜，但還是先為那人默哀三秒好了。

千萬不要小看我們家瑞安哥的執著。

說人人到，兩人萬萬沒想到，此刻會直接在店門口看見那位傳聞中的黑髮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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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尖的白瑞安早就發現了那抹身影，立馬跳下沙發走向了門口。

段世言終於找到了第十一街的靈魂痕跡探查所，卻被眼前的畫面給愣住了。

這人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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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還在跟蹤我？」段世言語氣無奈，只差沒白眼瞥向眼前的白髮男子。

「這裡是我開的店。」

「不要跟我開這種玩笑。」

「那個⋯⋯」韓祈見對方微慍，趕緊從白瑞安的身後探出頭來，小心翼翼地開口——

「這裡真的是我們的店！歡迎來到第五區，靈魂痕跡探查所！」要熱情一點，展示出第五區的風範。韓祈拼命朝黑髮男子擠出了燦爛的笑容，希望不要讓他感到可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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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說是李婆婆臨終前的囑咐，堅持他一定得來這裡才行，但是此刻，段世言卻已經想離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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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感告訴他，眼前的白髮男人很難搞，而那位金髮少年似乎也不是什麼省油的燈。先走為妙。

似乎是感受到對方想開溜的模樣，白瑞安伸手拉住了他，眼神寫滿了想要他留下的情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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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世言正想開口阻止他，但卻在撞上對方的視線時停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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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實說，白瑞安這模樣還真的很像狗。眼角下彎的圓潤雙眼，有點自然捲的白茸茸髮絲像極了白毛的大型犬，似乎跟薩摩耶犬挺相似的，雖然實際上沒有看過這種狗，畢竟在這世上寵物已經不常見了，段世言只在書籍上見過而已。

身為一等一的狗奴，段世言，基本上對狗狗都沒輒，前提是對方為動物，而不是這樣活生生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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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好奇～我們這裡到底在做什麼工作嘛？」

白瑞安非常擅長洞悉人事物，窺探他人的內心。

基本上在對方還沒表達出想法前就能先預料到了，並且還很會利用這點來達成自己的目的。

說好聽點是擅長觀察，說難聽一點就是——韓祈常掛在嘴邊的那句話，「瑞安哥，你真的很會把人玩弄於掌心中⋯⋯太可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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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瑞安認為，以段世言這張從沒在第五區見過的生面孔來看，如果是什麼促使他會忽然來到這區，八九不離十，是為了要找到這裡，也就是這間靈魂痕跡探查所。

畢竟他看過所有外地人會來第五區的理由，幾乎都是想要來到此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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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們探查所在做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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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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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實際親眼看過會比較清楚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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畢竟還有想要測試的事情。見段世言的表情並沒有太抗拒，白瑞安又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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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剛好今天有新委託進來了，你沒事的話就一起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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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世言欲言又止，最後還是沒能拒絕。

結果還是跟著出來了，段世言看著身旁的白瑞安一臉欣喜的模樣，活像隻剛拿到零食的狗狗，頓時感到無比無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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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唉呀，白老闆，這是你們家的新人嗎？」

「這黑髮小子長得挺帥的呀，去哪弄到的新人？」

「白老闆！我們又出新甜點了，再幫我試看看哪個口味好！」

「小祈～下次再來張阿姨這裡坐坐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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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世言察覺到了一件事情，這裡的人似乎都認識他們，第五區的人們又比他先前想像的還要更加熱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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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裡就像是熱情的南國島嶼，生活在此地的人們看起來都很親切且愉快。

以及，只要跟白瑞安還有韓祈一起走在路上，就會變得異常顯眼，他很討厭被注視的感覺，總感覺渾身不自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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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世言這麼想，加快了腳步，試圖想要拉開距離，但又馬上被白瑞安給跟上了。

「嘖。」

「嘖？韓祈，我們世言剛剛是不是朝我嘖了一聲？」

瑞安哥，或許就是因為這樣人家才會嘖你。

「離我遠一點，很熱。」世言說，然而瑞安卻顯得有點擔心。

「你熱了？要不我們先休息一下再走？」

不曉得是不是段世言的膚色比一般人還要更加白皙的緣故，總感覺他氣色總是不太好，身型也還算高大挺拔，但人卻看著很虛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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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用，趕緊解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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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世言邊走，眼神總是忍不住停留在他們身上，意識到太明顯又會撇開視線，自以為隱藏得很好，孰不知都被白瑞安看進了眼裡。

確實，這兩人的外貌的確是挺引人注目，雖說在這世界上金髮的人也不少，倒不如說幾乎都只剩下金髮碧眼的人居多了，但是他倆卻又不太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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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韓祈跟白瑞安早就察覺到了今天街上的人們比以往還要更熱情的原因——

完全就是因為身旁的這位黑髮男子，段世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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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當事人並不以為然就是了，真可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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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韓祈，跟你打賭，世言大概真不知道大家都在觀察我們的原因。」白瑞安看著眼前那位黑髮男子的背影，轉頭對著走在一旁的韓祈說。

「世言哥。」看著他總是不小心會叫出口，「世言先生他在這裡很顯眼，路上不分男女都往他這看⋯⋯」韓祈語畢，他想大家只敢用眼睛看卻不敢上前搭話的主要原因，應該不外乎就是段世言與生俱來的氣場了吧，總是面無表情，看起來很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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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及，在第五區裡與眾不同的，那一頭烏黑髮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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似乎已經走到了目的地，然而段世言卻沒有見到其他人出現。一瞬間他覺得自己可能是被耍了，不悅的眼神示意著這是怎麼一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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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瑞安卻老神在在地清了清喉嚨，開始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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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的工作就是採集委託人需要的靈魂痕跡，從痕跡的深淺度來判斷是否能夠進行痕凝修復，一但修復完畢，即可讓委託人看到最想見的靈魂回憶光景——」

「你口中說的那位委託人呢？」

「世言你別生氣，這次的案例比較特殊，委託人並不希望我們使用痕凝修復，他只要求把消失的靈魂痕跡帶回去就行了。」

「消失的靈魂痕跡？都消失了要怎麼帶回去？」不知道為什麼，從白瑞安的口中說出這些話，總感覺像在唬人。

然而，韓祈在一旁聽著卻跟著點了點頭，起碼這位金髮少年看著人挺老實，不像在騙人，段世言姑且信了。

「雖然說是消失，但也並不是真的會消失殆盡，消失後的靈魂痕跡會變成靈魂碎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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靈魂碎片⋯⋯

段世言忽然就想起了第七區的泰勒老闆，他所經營的非法靈魂碎片販賣所，以前很常瞞著李婆婆過去打工的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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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可以幫我把那條赤紅色的靈魂痕跡拿起來給我嗎？」白瑞安又說，

「你應該能看見吧？就你眼前那條唯一赤紅色的。」

「怎麼拿？直接伸手拿就行了？」

「那個、」韓祈正想要出聲阻止他，卻被身旁的白瑞安給阻止了，要他先去附近買點甜食過來，以免等下使用痕凝又低血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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韓祈離去前忍不住多看了他們幾眼，總感覺會有大事發生的預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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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你直接伸手拿就行了。」白瑞安低頭看了下手錶上的時間，應該差不多快到消失的時候了。

「記得，起碼要停在手上超過三分鐘才行，我會提醒你時間到了沒。」

「知道了。」

沒想到段世言是這麼乾脆的人，這點也很不錯，越來越想要拉攏他來靈魂痕跡探查所了。

「可以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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聞言，段世言伸手觸碰了眼前那道赤紅色的靈魂痕跡，沒多久，眉間輕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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總感覺有哪裡不太對勁，可是又說不上來是哪裡古怪。

白瑞安低頭看著手錶上的時間，依照他估算出的消失時間應該是於一分鐘後，然而一分鐘過去、兩分鐘過去，直至三分鐘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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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道被男人握在手裡的靈魂痕跡都還尚未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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確定了。

然而再繼續測試下去可能會有危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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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在可以放掉了。」白瑞安朝著他說，卻不見男人有回應。

「世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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該不會——

有時候會遇到這種人，但白瑞安也不常見到過。

這類人與靈魂共鳴的能力很強，也越容易會受到意識的影響。

如果無意識被他人的靈魂痕跡給吸引進去，將會變得永遠無法抽離出自我，當自我與他人的界線變得模糊且無法辨別，會非常危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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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瑞安一下子就著急了，他趕緊伸出手想要對方放手，但在觸碰到男人的手背時，時間卻嘎然停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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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來沒有發生過這樣的事情，白瑞安的神情慌張，視線飛快地觀察了下周圍，並沒有特別的改變，看來還沒有被上頭察覺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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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他想要再次出聲時，卻發現喉間無法發出任何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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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識就像是被丟入了無止盡的海底。

身體不斷掙扎卻被無情地捲入看不底的漩渦中，永遠無法抽離的未知恐懼逐漸侵蝕著體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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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底卻隱約傳來了少年少女的嬉鬧聲，以及校園的舊式鐘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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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一刻，畫面卻忽然轉變為炎炎夏日的街道，使人感到窒息的炎熱，以及，停滯在海市蜃樓的另一端那抹搖晃的紅影，燥熱且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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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那抹紅影卻緩慢開口地問他：「你為什麼要殺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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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直默不做聲的段世言，此時一臉驚慌地抬頭看向了對方。看著同樣注視著自己的那雙淺琥珀色的眼眸，卻感覺莫名的熟悉，甚至不曉得這未知的熟悉感究竟從何而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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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世言的腳步虛浮不穩，猛地一晃，白瑞安見狀才恍神過來趕緊扶穩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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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還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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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段世言臉色蒼白的嚇人，看似下一秒就會倒下的模樣，白瑞安這才意識到自己做錯了，因為自己的好奇心差點害死了眼前這位毫不知情的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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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不起，擅自測試了你⋯⋯我只是想知道你是不是真的有那個能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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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段世言卻彷彿聽不見任何的聲響，眼底也失去了光芒，變得既深沉且灰暗。他胸口一緊，怦怦，怦怦怦怦怦怦，耳底傳來了此刻正異常跳動的心跳聲，不斷加速的心率，冷汗劃過了臉龐，艱難地低喘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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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言？段世言？拜託你聽見的話回個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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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他這副模樣，白瑞安快被嚇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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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方才那片淺意識裡，黑髮男子卻在被他遺忘的荒景裡見到了他。

明明不可能會出現的人卻出現在了那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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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以前認識我？」男人終於艱難地扯出了道聲音，嗓音低啞虛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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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瑞安看到對方終於意識回來了，這才鬆了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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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能認識，也可能不認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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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世言聞言，眉間緊鎖，白瑞安怕他又會倒下，扶住他的手又抓得更緊了些，幾乎都快把人往懷裡揣了進，男人的下巴抵在了他的肩膀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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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不起，我沒有來到這裡之前的記憶。」白瑞安想了一下又說。

「正確來說，是沒有來到第五區前的記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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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我的靈魂碎片也能拼湊出完整的自己，是否就會想起過去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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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為何，白瑞安看著眼前懷中虛弱的男人，忽然有了這種想法。

或許，他，能夠幫助自己找回記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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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麼想著的白瑞安，不曉得被什麼鬼使神差影響了，他伸手撫上了面前男人的臉龐用指腹輕撫著，很涼，然而段世言並沒有推開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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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瞬間，白瑞安的意識彷彿回到了從前——

那是一段歷史深遠的記憶，然而在2100年的自己卻從未擁有過這段記憶，那麼，這段畫面究竟會是什麼？

難道是一場特別逼真的夢境？難道自己也身受靈魂共鳴的影響了？

不對，因為⋯⋯畫面中的人，怎麼看都是他本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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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位穿著學校制服的白髮男高生，以及，同樣令他感到異常懷念的嗓音，就好像不是第一次被他這樣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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瑞安！白瑞安！喂！沒聽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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轉身回頭，發現眼前站著一位跟他穿著相同制服的少年，一頭黑髮、清秀的臉龐、微微上揚的嘴角，溫柔的嗓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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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張臉，卻令他熟悉地想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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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世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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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再發呆了？等下要換教室，趕快走了！」

「幹嘛？又睡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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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瑞安望向黑板上的文字，上頭用白色粉筆清晰地寫著幾行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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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9年8月23日

今日值日生：白瑞安、段世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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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回到了2009年。

然而今天，將會是某人的忌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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註：〈靈魂碎片〉

消失後的靈魂痕跡會變成靈魂碎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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