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琳娜的靈師生涯 - WHISTLE 8、烏雲密布的夏天（7）

「那個傢伙究竟是什麼人啊？是晝夜團的核心幹部嗎？」艾琳娜與葛羅利全力奔馳在長廊上，她們已經來到最上層的地方，但這個地方仍舊一片闃黑，近乎前後不著光線。

「既然『最主要的事情』已經處理好了，葛羅利，替我找找佐還有哈克他們的所在位置！」

話才剛出，就在長廊上與佐會合了！

「佐！你怎麼一個人過來？」

佐旋即環著艾琳娜的肩膀，讓她趕緊離開這個地方。「我們先出去吧。」

「等一下，」艾琳娜道：「我們不能丟下哈克先走一步吧！」

一聽到「哈克」兩個字，佐驀然百感交集。

「放心吧！他可是全能的偉大靈師，相信他一定有辦法的。」

艾琳娜覺得有點不放心，道：「這是哈克的決定嗎？」

佐眼眸微涼，似是沉默，有頃後道：「每個人或多或少都有著自己執著的事情吧。」

艾琳娜一時不知如何應聲：「天神啊......」

她看著黑黢黢的天色，像是一團一團黑碳凝固在各個角落，上空下著傾盆大雨，整個世間很是陰暗悲涼。

「啊...外頭都是黑壓壓的。」

佐肅然道：「看來晝夜團聚集的速度很快。」

艾琳娜道：「那一鼓作氣沖出去？」

佐道：「要是可行，我早就這麼提議了。」他說得對，現在外頭都是晝夜的人，要是狗急跳牆，只怕是更把自己逼入死境。

艾琳娜道：「那我們先藏起來，等到他們離開了，我們再一起出去？」

佐嘆道：「怕是他們有心，連地面都掀起來找耗子...」

正愁苦間，泰馬克斯恰好找到了他們。「天神有幸，你們都在這裡！」

艾琳娜道：「加西亞老師！」

泰馬克斯驟然眉頭深鎖，道：「實在很抱歉，因為我立場十分尷尬，至今都還沒跟艾菈梅小姐碰面...」

「別擔心，」艾琳娜輕輕拉著自己的衣襟，道：「事情已經辦妥了。」

泰馬克斯又是驚又是喜。「真的嗎？妳已經碰上艾菈梅小姐了？」

艾琳娜點頭。

泰馬克斯欣慰道：「太好了，真是太好了...」

佐肅然道：「老師，現在事不宜遲，我們該走了。」

泰馬克斯道：「如今整個妓院幾乎都是晝夜的人，已經有好幾個人把守著幾個門口。」

佐道：「還有出去的路嗎？」

泰馬克斯道：「倒是有不少龜公們走的小徑，只不過都被野草擋住了，他們怕是不會知道這個。」

艾琳娜道：「那好，我們從那兒逃出去。」

泰馬克斯道：「你們趕緊走吧，我來替你們掩護。」

艾琳娜道：「老師您不走嗎？」

泰馬克斯蒼茫的一笑，道：「我沒辦法走啊。」

佐道：「他和艾菈梅小姐一樣都無法自由行動啊。」

艾琳娜恍然明白，佐拉著她的手，輕聲道：「艾莉，相信天神吧。我們先出去。」

他們披上斗篷，趁著晝夜紛紛之際，避開了危害，轉了幾個彎，來到偏僻的牆道，這原本是用來做防火巷的，如今已是長滿野草，無人問津，也正好是艾琳娜跟佐逃生的好路徑。艾琳娜覷著野草間那隱蔽的洞口，比起說洞口，不如說是一個狗洞。「這就是老師說的小徑吧。」

佐點頭，當下不猶豫地道：「走。」

艾琳娜讓葛羅利下來。「葛羅利，妳走最前面。」

恰好兩人都是少年體型，又纖瘦堅實，勉強能鑽進這個狗洞，從這條長滿野草的小徑一直鑽，一直鑽，天上仍不停地下著大雨，像是誰在哭泣似的。

「來，蘿茲，喝了這個消消氣...」

蘿茲一接過酒杯，立刻把它摔了出去，華美的地毯上醺著一團殷紅色的酒花。

葉利幽幽嘆一口氣，道：「妳也別老是生氣啊。」

蘿茲道：「你們告訴我那個賤人是誰，我就不生氣！」

葉利面露一縷為難，道：「唉唷...這暮者的私事，我等都不好說啊...」

蘿茲提高聲音道：「所以說，那賤人是真的？！」

葉利笑了幾聲，徐徐道：「人哪，最好是耳不聽為清，妳也別過分糾結那個女人了。」

飛龍心道：你傻了嗎？你這麼說，她便只會更執著！

蘿茲霍然起身，葉利道：「哎哎哎！妳做什麼？」

蘿茲怒火沖天地道：「我要找出那個賤人，然後砍掉她的雙腳，拔掉她的舌頭，還有把她的每一塊肉都狠狠地抽下來！」

葉利喟然搖頭，臉上卻掛著不負責任的笑意：「何必如此呢？」

飛龍心道：這副笑裡藏刀的嘴臉，看著真是叫人厭惡。

這時，一個晝夜團員疾呼跑過來：「不好了，不好了！」

葉利偏過頭，道：「怎麼了？」

「有人看見有一個小龜公，跟蘿茲大人對打的那個少年一起從牆角的洞鑽出去了！」

飛龍一下子凜然，道：「他們這不是去通風報信？！」

「是的，看起來似乎就是那樣！」晝夜團員有意看著泰馬克斯：「而且那個英俊的少年好像就是泰馬克斯大人帶來的！」

「加西亞！」佩爾溫科立刻喝道：「你果然背叛我們！」

葉利向泰馬克斯莞爾，道：「你怎麼說呢？」

泰馬克斯的額間有汗涔涔的恐懼，但他只能毫不猶豫的堅持下去。「吾對晝夜有著絕對的忠誠。」

佩爾溫科嗤之以鼻，道：「好一個不三不四的忠誠。」

「說得好，說得好，」葉利面上綻放著有如森森白骨的笑容：「希望你不會拒絕和暮者一起坐在同一張桌子上，享用美味的下午茶。」

面對晝夜的陰鷙，泰馬克斯只能平靜相對：「那個少年是我學院裡的學生，也是吾國敬愛的二王子殿下，他光臨妓院，吾豈能怠慢？」

佩爾溫科道：「我等的眼睛沒有瞎！」

泰馬克斯道：「佩爾溫科，我又何必騙人？那個少年真的是王子殿下。」

蘿茲的笑意中帶著森森怒氣，道：「難怪一副器宇軒昂的樣子，那個乳臭未乾的王子來這裡做什麼？」

泰馬克斯故作沉吟，半晌後道：「也許...是想體驗一下極樂的快感...」

蘿茲一副不全然相信的樣子，哼道：「他看起來完全就是一根很不討女人喜歡的樁子。」

飛龍道：「難道一個男人要熱情如火嗎？」

蘿茲道：「倒也不用，只要像暮者大人一樣就好了~」

飛龍喟然道：「妳不能拿暮者和一般人做比較啊...」

「看來我等又不得不離開這裡了。」一道悠遠的聲音在此時飄來，他的聲線既幽暗，而又沉靜，聽上去似乎是個青年。

蘿茲早已眼冒愛心，迷醉在暮者低沉而迷人的嗓音裡。「親、親愛的暮者大人──」

暮者緩緩走來，走進他們的眼簾裡，他依然是全身皂黑，極其神秘，毫無半分裸露。「大家似乎在尋著吾的身影，讓各位為吾擔心了，實在是非常不好意思。」

蘿茲跪倒在地上，失態的流了幾滴口水。「多麼高尚的男人啊。」

飛龍低聲道：「蘿茲，趕緊起身，妳這樣太失禮了！」

暮者只是呵呵一笑，向蘿茲伸過手來，讓蘿茲癡癡地握住。「痾痾...這是小的的何等榮耀？能夠像這樣握著您的手......♡」

葉利向暮者稟報道：「有件消息，吾等想向您報告。」

暮者有點漫不經心的撫著蘿茲的頭，道：「嗯？什麼事？」

葉利道：「疑似是某方勢力派來的刺客潛伏進來，很有可能就是剛才逃走的那兩名少年，還有那名全能靈師。」

暮者道：「嗯，方才過來就已經聽說了。」他搔著蘿茲的下頷，見蘿茲一臉享受的樣子，便笑吟吟起來。「唉唷...真乖~」

飛龍心道：好像在哄著一隻寵物貓。

葉利道：「那兩個少年還是個靈師候補生，但具體目的是什麼，我等還尚未得到確認。」

暮者的眼光頓時陰陰的。「這吾已經知道了。」

葉利笑吟吟地道：「您果然神通廣大。」

暮者道：「奉承的言語少說一些，我活著的大半歲月裡已經聽過不少了。」

葉利恭謹地禮道：「是小的失禮了。」

佩爾溫科冷漠地問道：「請問該如何處置？要殺了他們嗎？」

暮者沉吟半晌，道：「不，請先不要對他們出手。」

佩爾溫科道：「理由呢？」

葉利溫聲的責備道：「佩爾溫科，暮者都說了，我等照做就是。」

佩爾溫科道：「若讓刺客逃之夭夭，那就是縱虎歸山。」

飛龍道：「小的贊同佩爾溫科說的，若放走了那兩隻耗子，將來很有可能會變成我們的危害。」

「是啊...」暮者眼睛看也不看，直道：「泰馬克斯，汝說說看。」

泰馬克斯莫名被指名，讓他一時惕栗。「汝等現在怕是要把這世間都翻了遍。」

「噢？」葉利奇道：「此話怎麼說？」

泰馬克斯道：「現在正是長假期間，怕是幾個月都不會回萊薩學院。」

飛龍道：「那既然如此，我等趕快派人去追啊！」

暮者呵呵笑了幾聲，「諸位都不必急躁。」他道：「關於萊薩學院那邊，我等就聽泰馬克斯的，暫時繼續按兵不動。」

佩爾溫科依然緊捉不捨：「那細作呢？」

暮者道：「自然是繼續待命不動。」

佩爾溫科的長春花色眼眸覷了起來，似乎是對暮者的作法很不認同。

蘿茲挽著暮者的手臂，及時打斷他們的正題。「暮者大人，那個賤...女孩是誰啊？」

暮者疑惑出聲：「咦？什麼女孩？」

飛龍指責蘿茲：「喂，我們現在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蘿茲自顧自地嬌嗔：「唉唷...您就別跟小的打啞謎了，小的都已經知道了，您不是單獨找了女孩子陪您嗎？」

暮者似乎想了想，爾後了然道：「喔...這個啊，妳是說長得跟花朵似的女孩嗎？」

蘿茲更加窮追不捨：「是誰啊~到底是誰啊~」

暮者故作思忖，語氣上還帶著一絲苦惱：「喔...這實在有點不好說呢。」

蘿茲道：「不知道怎麼說？那是什麼意思呢？」

暮者道：「雖不知該怎麼說，不過她確實能夠讓吾短暫地忘記了要做的事情。」

葉利心道：真是高妙的回答...

蘿茲傻怔怔地道：「所以...您現在失憶了嗎？」

暮者嘆道：「很難說呢。」

佩爾溫科始終一副面無表情的樣子，將話題重回正軌：「那麼，還請派遣幾名團員前去捉拿他們，將他們監禁起來...」

葉利再次溫聲道：「佩爾溫科，這樣不可以喔。」

暮者目光涼涼看去，似乎是看穿了佩爾溫科的急切，半晌後問道：「佩爾溫科，你與艾菈梅之間怎麼樣了？」

佩爾溫科闔目，似乎是很不願面對。「承蒙暮者的教誨，小的並沒有將她殺死，而她亦沒有特別為難小的。」

葉利道：「所以又是平手了？」

飛龍道：「我承認，艾菈梅的火靈力確實難纏。」

葉利幽幽地道：「你經常很愛跟她鬧，可她呢卻把你當女孩家的布偶耍，她用冰冷的眼睛還有熾熱的火焰撩撥你的感情，噢！我可憐的長春花。」

佩爾溫科冰冷的長春花色眼眸瞪著他，含怒道：「你要是再說一句，我立刻讓你去見天神。」

暮者笑道：「哈哈~不可以吵架哦，我等得互敬互愛才行。」雖然隔著幽黑的面具，但還是能感受到他的莞爾。「這也是為了等待世間的黎明喔。」

周遭的闃暗漸漸散去，但暮者的笑意越發透徹。

飛龍連忙把蘿茲拉起來。「怎麼還跪在這裡？趕緊走了，接下來又要轉移到新的地方了。」

蘿茲很不情願的起身，啐道：「他奶奶的，就讓我多瞧暮者大人幾眼不成嗎？」

飛龍嘆息道：「應該讓暮者看看妳這個表情。」

蘿茲人前人後兩副面孔，除了暮者以外，對所有人講話都是尖酸刻薄，毫無幾分耐心，且容易暴躁，可即便如此，飛龍的目光還是不停止地看著她。

「今天的暮者心情很好。」

蘿茲道：「是這樣嗎？暮者大人不是成日裡笑咪咪的嗎？」

飛龍頓時無言：「妳不是自詡是暮者的信徒嗎...？」

蘿茲道：「是啊，我全心全意愛著暮者！」

飛龍道：「妳很了解他嗎？」

蘿茲道：「還有誰比我更懂暮者？」

「說不準呢...」飛龍望著暮者離去的方向，目光變得昏暗。「我不是質疑妳的意思，只是妳想，我等敬愛的暮者已經活了很久，比妳家的曾爺爺活得還要久，妳能確定暮者這漫長的人生當中沒有過愛人？」

蘿茲道：「這不可能吧！暮者大人沒有結婚啊。」

飛龍道：「說不好在妳看不到的時候結過幾次婚呢？有過好幾個兒孫？」

蘿茲道：「你他媽的給我閉嘴，今日話有點多啊，是不是活膩了？」

「或許呢...」飛龍罕見的慨然一笑。「人活得久了，心思也就變多了吧。」

蘿茲凝望他有頃，道：「你還沒告訴我，那個暮者大人指定要找的賤人是誰？」

飛龍道：「我怎麼會知道是誰？只知道那個女人假扮一次龜公。」

他心道：我懷疑那個女孩是跟著王子殿下一起的，所以她或許就是萊薩學院的學員...

但是，暮者才剛下令，叫我等別對萊薩學院輕舉妄動...

也讓我等潛伏在學院的成員安穩待著...

「妳仔細想想，能跟王族友好的會是什麼人？」

蘿茲想了想，道：「自然只能是王族，抑或是貴族。」

飛龍道：「是啊，也就是說，至少一定是個貴族女孩，否則她何必喬裝打扮掩人耳目？」

蘿茲道：「你還沒告訴我她長怎麼樣？」

飛龍道：「我怎麼會知道呢？我只知道她一定是個不簡單的人...」他跟在暮者身邊久了，講話間也開始學著打啞謎，以避免許多正面衝突。

蘿茲倏然惱怒道：「到底是哪來的賤貨，能讓暮者大人著迷成什麼樣子！」

飛龍被她的過分執著而愈發無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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