群芳最 - 《脈亂非病》——首次把脈場

《脈亂非病》——首次把脈場5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BJksOD2qN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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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江雲向來不輕易麻煩人，尤其是那些藏得極深的事。但這一次，他卻特地命人傳來一封飛鴿書信，直指一葉觀。

信中言辭簡短，只提到他有一名徒弟，近日身體有所不適，特請九藥先生（易山蓮）撥冗診脈，並順便給予一些建議。語氣不急不緩，甚至帶著幾分隱晦的玩笑，彷彿這不過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易山蓮收下信件時，心中並未多想。他並不期待，也無意過度關心這名徒弟的狀況。從穆江雲的語氣來看，似乎這並非一個需要他特別關注的大問題。

然而，當他在診脈室中見到賜千緣的時候，他的眼神不禁微微一凝，像看見了一隻安靜的貓，準備隨時跳躍。

「喔，原來是這個人。」他心底輕輕一動。

雖早有耳聞穆江雲的徒弟行事冷靜，性情內斂，但當親眼見到時，那種從骨子裡透出的安靜克制，卻比他想像中更加分明，也更加——讓人在意。

診桌一隅，香氣靜繞。

千緣立於檀桌前，一身青衣，衣袂無聲拂動，姿態恬靜而從容。

伸出的手腕，動作如他這人一般——安靜、克制，無多餘語氣。5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VrHuf0S6Gd
指尖微冷，皮膚乾淨無汗。

當易大夫的指腹落下時，少年微不可察地一頓，像隻貓咪在打盹。

那觸感，帶著一絲淡淡的涼意。

不是冰冷，而像隔著一層薄霧的距離——5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fZMyO4aKrR
既非疏離，也非親近，像是一種被收斂過、溫和又無聲的防備。

千緣垂睫，靜靜任由那份冷意掠過脈門，像隻聽話的狗狗，乖乖地任人診脈。

—

易山蓮垂眸，本是例行。

他一向不喜診少年，尤其是這種「無事一身輕」的類型——像霧非霧，看不出怨恨，也沒有乖巧，彷彿一舉一動皆由某種內在秩序牽引。那種過分平和的外表，隱隱讓人覺得無趣，卻又讓人無法輕視。

指腹按下脈門的那刻，千緣的眼睫輕動，眉目間仿若掠過一道極細的波紋。

太輕了，輕得幾乎無從捕捉。

易山蓮指尖微頓，心下微動。

——這脈，平穩得異常，像深潭壓著暗流。

不是沒有波動，而是被極深的自制力，生生按住了。

彷彿有什麼，在那一寸寧靜之下，無聲地輕輕撥動。

這樣的反應……有些異常。

他心頭微微一震，隨即極快地壓下了那抹不該有的情緒波動。5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vxFBSPi2Z9
——那不是病象，是心動。

但千緣沒有露出任何異常，只以一雙平靜無波的眼，靜靜應對著他的探查。

易山蓮暗自收束心神，側頭，眉梢微挑。

——這不對勁。

脈象過於平穩了。平穩到，像是掩飾。

這樣的脈絡，太過完美，仿佛每一個跳動都經過精細的打磨與壓抑，像是少年在無聲地守住某個秘密。

易山蓮試探地微微加力。

果然，在那瞬間，脈跳輕不可察地一亂，隨即又恢復如常。

「這種平靜的背後，似乎藏著什麼。」他心中輕聲道。

他收回手，視線在千緣臉上稍作凝望。

敛下眸色，指腹輕輕一收，終於抽回手。

語氣平靜，問道：

「近日可曾夢中驚醒？或感胸悶氣短？」

千緣搖頭，聲音清冷而沉靜：

「回易大夫，並無異常。」

易山蓮輕應一聲，轉身執筆，壓下心中微亂的漣漪。

他寫下一紙藥方，字跡沉穩，卻在最後一筆微微頓住。

片刻後，他抬眼，語氣溫淡如常，卻在無波之下藏著一絲不容抗拒的堅持：

「三日後，再來一趟。」

千緣微怔，眼底掠過一絲不明的波動。

但終究未多問，只是微微頷首，垂眸應道：

「……是。」

那聲應答極輕，像一片葉子無聲墜入深潭。

易山蓮目送他轉身離去，身形修直如竹影。

直到千緣的背影消失在簾幕之外，他方才垂下眼簾，手指不自覺地輕扣桌面。

指節下，一縷尚未散盡的脈波，似乎仍微微震動著——

不是病脈。

是他自己，心脈微亂未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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