氣運劫 - 第二章：農穡劫

第一節

醉丐住在江城最髒亂的角落——「臭溝巷」盡頭，一間半塌的廢棄酒坊裡。

江棄踩著滿地發霉的酒糟推開搖搖欲墜的木門時，老頭正仰頭灌著某種混濁的液體，喉結蠕動間，酒液順著花白鬍子滴落，在滿是污漬的衣襟上暈開深色痕跡。

「青穗的哥哥？」醉丐沒抬頭，嗓音沙啞得像磨砂紙，「那小丫頭每次來，都偷偷在我酒壺裡加解藥。」他晃了晃酒壺，「甘草、陳皮……還有三分苦艾。她以為我不知道？」

江棄的指尖掐進掌心。青穗總這樣，對誰都心軟，連個醉鬼都惦記。

「她被天命教派抓了。」他直接說。

醉丐的手頓了頓，頭頂忽然浮現一縷極淡的金霧——江棄從未見過的氣運形態，像糾纏的鎖鏈。

「『酒癡氣運』。」醉丐嗤笑，「能嚐出天下毒物，代價是終生被酒癮折磨。」他終於抬頭，渾濁的眼珠盯著江棄，「你知道為什麼青穗的『農穡氣運』是殘缺的？」

第二節

破曉時分，江棄跟著醉丐鑽進貧民區地下的水道。

「二十年前，江城爆發過『氣運瘟疫』。」醉丐的燈籠照出牆上密密麻麻的刻痕，像是無數人用指甲摳出來的，「染病的人，氣運會像爛果子一樣腐敗脫落。」

水道突然變寬，盡頭出現一扇鏽蝕的鐵門，上面用血畫著詭異的符文——和青穗碎布上的字跡一模一樣。

「青穗不是天生殘缺。」醉丐掏出一把生鏽的鑰匙，「她父母把『完整農穡氣運』切下一半，鎮壓在這裡。」

鎖簧彈開的瞬間，江棄聞到濃重的藥草腐味。門內是間潮濕的石室，中央石台上放著一截乾枯的藤蔓，藤蔓纏繞著半塊青玉——此刻正發出微弱的光。

「感應到主人危險了？」醉丐冷笑，「玄微子那老狐狸，當年主持切割手術的就是他。」

江棄伸手去碰青玉，指尖剛觸及，突然頭痛欲裂——

幻象閃現：青穗被鐵鍊鎖在道觀地牢，玄微子正將某種黑色液體注入她頭頂的光霧中！

第三節

「道觀地牢有兩層。」回程路上，醉丐塞給江棄一張鼠皮地圖，「上層關普通犯人，下層是『氣運嫁接室』。」他指著某處紅叉，「這裡的牆磚浸過黑狗血，能暫時屏蔽氣運感知。」

江棄盯著地圖上「嫁接室」三個字，胃部絞緊：「他們要對青穗做什麼？」

「當年瘟疫後，天命教派發現『殘缺氣運』有種特性——」醉丐突然劇烈咳嗽，吐出一口帶著酒味的血，「…能當『氣運膠水』，把不同人的氣運強行粘合。」

遠處傳來打更聲。醉丐猛地推開江棄：「走！岳承運的巡邏隊要經過這！」

江棄翻上屋簷前，聽見醉丐最後一句話：「青穗的血…能暫時激活你那枚銅錢…」

第四節

當晚三更，江棄潛入道觀。

他按醉丐指點，從西牆狗洞鑽入，落地時踩到某種黏膩的東西——借著月光一看，竟是半截腐爛的藤蔓，斷口處滲著青色的汁液。

「…農穡氣運的殘渣？」

突然，頭頂傳來鐵鍊聲。江棄貼牆潛行，透過地牢氣窗，看見終生難忘的景象：

玄微子手持銅鏡，鏡面折射出七色彩光，正對著綁在石床上的青穗。少女頭頂的殘缺光霧被彩光拉扯變形，像塊被撕扯的破布。更可怕的是，石室角落堆著十幾具乾屍，每具屍體頭頂都飄著凝固的氣運碎片！

「第三十七號實驗體，『農穡』嫁接『文昌』。」玄微子對身旁白袍人說，「這次用雙倍劑量的『絕運散』。」

白袍人猶豫：「可是教主說，這丫頭可能是『歸墟容器』…」

「所以才要先廢掉她的自癒能力。」玄微子冷笑，突然轉頭看向氣窗，「…誰在那？！」

第五節

江棄在暴露瞬間做了三件事：

「哥…」青穗虛弱地睜眼，突然驚恐地看向他身後，「小心鏡子！」

江棄回頭，正好看見玄微子憑記憶舉起那面銅鏡。儘管雙眼已廢，老道仍獰笑著將鏡面對準他們...

原來這就是氣運嫁接的痛苦！

生死關頭，青穗突然咬破手指，將血抹在江棄的銅錢上。銅錢劇烈震動，竟將彩光反彈回去！

玄微子被自己的鏡光擊中，頭頂突然浮現漆黑的光霧——根本不是什麼道門氣運，而是無數掙扎的怨魂！

「原來你才是『饕餮氣運』…」江棄咳著血大笑，「吃這麼多，不怕撐死？」

地牢開始崩塌。江棄背起青穗衝向暗道，身後傳來玄微子瘋狂的嘶吼：「你以為救走她就行了？無運者活不過二十歲的詛咒…哈哈哈…你只剩三個月了！」

ns3.145.45.170da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