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焰影浮生》 - 第二十八章：赴或不赴

【天和茶館，未時】

沈宴靜坐於書案前，手中翻看那封簡短卻沉重的邀信，指尖摩挲那一筆「願與君議之」，無聲。

衛嶽站在一旁，眉頭緊鎖：「這是引局，不是和解。」

「她已退至極限，再讓一步就是跪。她不會跪，她選擇坐下來與你談——但這桌，她自己搭的。」

「你若坐了，代表你認她有籌碼；你若不坐，她這場孤注一擲……就會崩。」

沈宴未答，只輕聲問：「墨音呢？」

老賈在旁道：「今早隻身出城，不曾言去處。」

那一瞬，他眼中波瀾未起，卻翻過一絲沉意。

他本可以不去，讓局局清晰、敵友明斷。但他知道，一旦不去——這場博弈會走入另一種極端，無法回頭的極端。

他低聲問自己：「我是為局而活，還是為人而殺？」

無人能答。

【晉陽樓，酉時】

日落餘暉灑落高樓，紅瓦反光如火。

洛笙煙獨坐雅室，桌上已擺好一壺一盞、一份薄案，簾外無風，燈未點。

她未著甲，只著舊時白衣，髮束低綰，手邊是一封未封的信——給東雲舊部，若沈宴不來，她將交由阿祁送出。

「最後一封。」她喃喃，「若他不來，這局……我也不想再下了。」

阿祁站在門外，一言不發。這是他第一次看見她如此安靜，甚至——帶著一絲近乎溫柔的等待。

她不再是那個殺伐果斷的東雲遺女，像是個疲憊的佈局者，只希望對方——哪怕只為一次，不是以兵相見。

時針過半，暮色將盡。

她未動，眼望簾外，燈光將起未起，整個晉陽樓在她眼中，只剩靜。

忽然，一道腳步聲響起於長廊。

未快，未急，如風穿石道，帶著熟悉的節奏與沉穩。

她手一頓，未抬頭，卻輕聲問：

「……你來了？」

聲音未落，簾幕掀起，沈宴入內，衣未解，風未乾。

他站在門前，未坐，也未語，只望著她桌上的那盞酒，與她眼中尚未熄去的光。

「我來了。」

只三字，無情，無溫，卻像刀入雪，靜靜落下，不再融化。

洛笙煙輕笑一聲，那一笑，有輸，有贏，也有……些微的釋然。

「那便談吧，沈參軍。今日不為前仇，不為兵權，只為——我們兩人，還能否同在這座城中留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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