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焰影浮生》 - 第十八章：酒裡藏刀

伏山破敵第三日，洛笙煙於外營設宴，名為「獎軍有功」，特召沈宴、裴嶽與副軍將領入席。

帳內燈影如火，絲竹低響，席中擺酒三輪，卻不見絲毫浮華。洛笙煙自端主座，坐姿端正，舉杯如禮，不帶半分私意。

「沈參軍，伏山一戰，行軍有度、攻守皆成，三百冥衛破萬敵，功不可沒。」

她舉杯，聲音平靜，字字恰如朝廷文書中最工整的嘉語。

沈宴拱手接杯，目光微閃：「末將不敢當，勝在敵無備、地利偏我。」

「你太謙了，」洛笙煙語中微緩，望向他，「我查你兵紀，三年三戰，無一民命傷、無一掠地令。」

「你當真一支軍，不殺不奪？」

沈宴舉杯一笑：「將者，帶刀亦帶人。若只會殺，那不如猛虎。」

她凝視著他，忽然舉杯一飲到底，笑問：「那你覺得——我像什麼？」

此問，看似玩笑，實是主試官向試者遞刀。

沈宴笑而不答，放下酒盞，微傾身體，語帶暗意：

「你不像虎，虎只咬人。你……更像一柄劍。」

洛笙煙眉眼輕挑：「哦？」

「未出鞘時，令人敬畏。出鞘之時，不給對手一息之機。」

全席寂然，氣氛一瞬如霜。

裴嶽、衛嶽皆暗自警惕，唯有沈宴，神色未改。

洛笙煙緩緩將盞再斟，自言自語道：

「劍能護人，亦能奪命。可惜我至今，尚未見過能握住劍又不被割手的人。」

「那是因為你沒遇過——願與劍共傷的人。」沈宴輕聲答。

這句話一出，洛笙煙神情微變，酒盞停在唇邊，久久未飲。

那一刻，她第一次從這個男人眼中，看見了一絲無言的東西：不是野心，不是冷靜，而是一種令人無法移開目光的沉靜與執念。

她忽然笑了，放下酒盞，語氣轉柔：

「沈參軍，這酒，不是賞你的，是敬你的。」

「敬你身在局中，仍能不亂心；敬你言笑藏刀，卻仍護得住人。」

她起身，舉杯向他一鞠，眾人皆驚。

沈宴微微拱手，眼中閃過一道靜光。

而她轉身之際，卻已低聲吩咐阿祁：

「……查他近日所有軍調、糧路與密使往來，尤其是——他是否與城中密網有私聯紀錄。」

宴散時，夜已深。

洛笙煙獨立帳前，抬首看向黑夜，輕聲道：

「沈宴，你還是沒露破綻。但你讓我更確定——你一定藏著什麼，比功勞更大，比兵權更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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