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說，那是意外 - 第六十八章｜聲音之門

一切安靜得異常。1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92ZFdQ6R6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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嚴洛最後確認電源主幹與訊號已全面切斷，陳志恆將所有電子設備拔除電池，再以鋁箔包裹隔絕訊號。林映雪帶著手提包，裡頭裝滿紙本文件與硬碟。黃詠珊靜靜關上百葉窗，看了一眼昏暗的辦公室一眼——這裡已不再安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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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得走了。」她聲音沉穩，「今天起，這地方不能再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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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人默契十足地點頭。這些資料，已經不是他們能獨自承擔的重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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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經由後樓梯迅速往下撤離——沒人敢搭電梯。逃生樓梯混雜著水泥與機油氣味，腳步聲在逼仄的空間裡迴盪。林映雪走在前頭，嚴洛與黃詠珊緊跟，其後是陳志恆與周浩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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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他們快抵達一樓前，轉角處出現一道未完全關上的金屬門。門後昏暗無光，卻有一絲極其微弱的氣息，彷彿某種濕冷的陰影潛伏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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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等……聽到了嗎？」周浩然突然低聲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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眾人立刻靜下來。只有一點細碎聲響，像是布料摩擦牆面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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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後，是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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低沉、含糊不清，語氣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命令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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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通知上面……他們有動靜……保持觀察……不能驚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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門縫微微晃動。黃詠珊下意識摸向腰間的手槍，但那聲音只持續了幾秒，便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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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切再次陷入死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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嚴洛蹲下，試圖從縫隙窺視，卻什麼也看不到。他舉起手勢示意撤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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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周浩然卻沒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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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愣在原地，目光死盯著那扇門。不是因為懷疑——而是某種更深層、更直覺的記憶在喚醒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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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個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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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種冷靜下的急迫、聲線略帶沙啞的低音、說話節奏的壓抑——他聽過。他確定自己聽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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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昨天，不是上週，是那個夜晚，在觀塘開源道47號，那扇鎖鏈鐵門之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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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時他也站在門側，聽見那人壓低聲音說話：「……他們知道了……快點清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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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種聲音，不會忘。尤其，是在黑暗裡那樣貼近耳邊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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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當時逃走了，留下那聲音在鐵門後消失。現在，那個聲音又出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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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錄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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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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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且他們正處於同一棟建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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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浩然——走了！」黃詠珊低聲催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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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浩然猛然回神，點點頭，最後看了那扇門一眼，轉身迅速下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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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五人衝出後巷口，穿過濕滑的垃圾通道，攔下一輛空的士車，一路往深水埗撤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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車內沒人開口。只有引擎聲和城市燈光在窗外閃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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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他們到達一間位於周浩然的手機維修店的頂樓的臨時安全據點，一切門窗落鎖，黃詠珊確認沒有尾隨後，才終於鬆了一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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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氣還沒完全冷卻下來。黃詠珊低頭查看著隨身資料，林映雪坐在窗邊喝水，嚴洛一言不發地檢查手機訊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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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浩然忽然開口：「我聽過那個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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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人齊刷刷轉向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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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慢慢抬起頭，語氣平靜卻帶著一絲寒意：「是上週我們潛進去的那次。那時嚴洛剛醒，你在跟他說話，我上樓查聲音——我聽過那個男人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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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志恆皺眉：「你說的不是今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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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是那次你去查樓上，我一個人在另一層碰到的。那聲音，我不會聽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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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詠珊眼神微動，明顯想起了那天他們三人分頭行動的情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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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說話的語氣、用字、聲線……今晚在門後又出現了。」周浩然說得很緩，卻讓人不寒而慄，「他一直沒離開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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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詠珊靜默片刻，隨即拿起筆在本子上寫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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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代號：黑門。聲音確認為同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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