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遺產
程雨晴站在長洲東堤小築的門前,海風夾雜著鹹腥味撲面而來。她手中攥著那把老舊的銅鑰匙,指尖能感覺到鑰匙齒痕的凹凸不平。這棟兩層高的白色度假屋是姑姑留給她的唯一遺產,姑姑終身未婚,上個月在睡夢中安詳離世。
"真是奇怪,姑姑從來沒提過在這里有物業..."雨晴喃喃自語,將鑰匙插入鎖孔。鎖芯發出沈悶的"哢嗒"聲,仿彿多年未被開啟。
推開門的瞬間,一股黴味混合著某種說不清的幽香鑽入鼻腔。雨晴皺眉,摸索著牆壁找到電燈開關。昏黃的燈光下,客廳顯露出它的全貌——老式的藤製家具,褪色的碎花窗簾,以及正對著大門的那面巨大落地鏡。
"天啊..."雨晴不由自主地走向那面鏡子。它幾乎佔據了整面牆,華麗的紅木雕花框架已經有些褪色,但鏡面卻異常清晰,沒有一絲氧化痕跡。她伸手觸摸鏡面,指尖傳來異樣的冰冷,不是玻璃該有的溫度,更像是觸摸某種...活物。
雨晴突然打了個寒顫,因為她注意到鏡中的自己沒有同步伸手。鏡像里的"她"仍然雙手垂在身側,嘴角掛著一抹詭異的微笑。
"什麼鬼——"雨晴猛地後退,撞到了身後的茶幾。當她再次看向鏡子時,鏡像已經恢復正常,仿彿剛才的異象只是她的錯覺。
"一定是太累了..."她揉了揉太陽穴,決定先上樓看看臥室。樓梯在她腳下發出不堪重負的呻吟,二樓走廊盡頭的主臥門虛掩著,門縫中透出微弱的光線。
推開門的瞬間,雨晴的呼吸凝固了。臥室正中央的吊扇上,懸掛著一條粗糙的麻繩,繩結打成了完美的絞索形狀,在海風吹拂下輕輕搖晃。更可怕的是,繩索下方的地板上用暗紅色顏料畫著一個人形輪廓,就像...
"就像命案現場的標記。" 雨晴聲音發顫,掏出手機想打電話報警,卻發現這裡根本沒有信號。她轉身想逃離這個詭異的房間,卻在門口撞上了一個堅硬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vYz0qhjRkI
的物體——那面本該在一樓的落地鏡,不知何時被搬到了二樓走廊,正好擋住了她的去路。鏡中,雨晴驚恐地看見自己的影像正在上吊。那個"她"的脖子套在繩索中,臉色青紫,舌頭腫脹地伸出嘴巴,雙眼充血凸出,正直勾勾地盯著現實中的自己。
"不!"雨晴閉眼尖叫,當她再次睜開眼睛時,鏡子恢復了正常,里面只有她蒼白如紙的臉。身後臥室里的繩索也消失了,地板上的紅色人形輪廓無影無蹤,仿彿一切都只是她的幻覺。
雨晴雙腿發軟,扶著牆壁慢慢滑坐在地上。她的手機突然震動起來,一條陌生號碼的短信映入眼簾:
"歡迎回家,程小姐。鏡子很喜歡你。"
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hSpBgmvHgt
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yrBA6Pol2S
第二章:第一道傷口
三天過去,雨晴強迫自己適應這棟詭異的房子。她試圖說服自己那天的恐怖經歷只是旅途勞累產生的幻覺。畢竟,作為一名自由平面設計師,她急需一個安靜的地方完成手頭的專案,而這棟免租金的度假屋無疑是最佳選擇。
"只是老房子都會有點怪聲怪氣罷了。"雨晴一邊自言自語,一邊用抹布擦拭那面落地鏡。自從第一天後,鏡子再也沒有顯現過任何異常,她甚至開始懷疑那晚的記憶是否真實。
午後的陽光透過窗戶灑進客廳,雨晴站在鏡前整理頭髮。突然,她注意到鏡中自己的右手腕內側有一道細細的紅線。她擡起手查看,現實中的手腕光潔無瑕,但鏡像裡那道紅線卻在逐漸變粗,最後裂開一道猙獰的傷口,鮮血順著蒼白的手臂蜿蜒而下。
"啊!"雨晴驚叫著後退,撞翻了身後的茶幾。玻璃杯摔碎的聲音在空蕩的屋子裡格外刺耳。她死死盯著自己的手腕,現實中依然沒有任何傷痕,但鏡中的血已經滴落在地板上,形成一小灘暗紅。
雨晴顫抖著掏出手機,撥通了好友林小夏的電話。
"小夏,你能來長洲一趟嗎?我...我覺得這房子有問題。"
"又來了?上次你說鏡子裡的你不同步,這次又看到什麼了?"小夏的聲音透著無奈,"晴晴,自從你姑姑去世後,你壓力太大了。"
"不是幻覺!"雨晴幾乎是喊出來的,"鏡子裡的我在流血,而現實中我卻沒事!這不正常!"
電話那頭沈默了幾秒,"好吧,我明天早上過來。不過先說好,如果什麼都沒有,你得請我吃海鮮。"
掛斷電話,雨晴決定暫時遠離那面鏡子。她走到廚房準備晚餐,卻發現冰箱裡空空如也。無奈之下,她只能出門採購。
長洲的傍晚熱鬧非凡,遊客和當地居民擠滿了海濱小路。雨晴在超市買了些必需品,回程時經過一家古董店。櫥窗裡陳列著各式各樣的舊物,其中一面小鏡子吸引了她的注意——那鏡框的雕花風格與她家中的落地鏡如出一轍。
"小姐對古董鏡子感興趣?"店主是個滿頭白髮的老人,笑瞇瞇地走出來。
"我只是...覺得這鏡框很特別。"雨晴指著櫥窗。
老人順著她的手指看去,臉色突然變了,"這面鏡子不賣。"
"為什麼?我可以出高價——"
"不是錢的問題。"老人壓低聲音,"這鏡子和你家那面是一套的,都是'照魂鏡'。你家那面是母鏡,這是子鏡。母鏡照生死,子鏡引魂魄。"
雨晴感到一陣寒意爬上脊背,"你...你怎麼知道我家有這樣的鏡子?"
老人沒有直接回答,而是轉身從櫃檯下取出一本泛黃的相冊,翻到某一頁指給雨晴看。那是一張黑白老照片,拍攝於東堤小築門前,照片中站著一個面容模糊的女子,身旁正是那面落地鏡。
"1927年,上海富商為他精神失常的妻子訂製了這對鏡子。富商相信妻子被邪靈附體,希望用鏡子鎮壓。後來..."老人突然住口,警覺地看了看四周,"你最好把那面鏡子處理掉,趁還來得及。"
"什麼意思?什麼叫趁還來得及?"雨晴追問。
老人搖搖頭,不再多說,轉身回到店內,甚至關掉了櫥窗的燈。雨晴站在逐漸昏暗的街道上,感到一陣前所未有的恐懼。
回到東堤小築,雨晴刻意避開客廳的鏡子直接上樓。她打開筆記本電腦,試圖用工作轉移注意力。午夜時分,她終於完成設計稿,伸了個懶腰準備洗漱。
浴室鏡子前,雨晴機械地刷著牙,突然發現鏡中的自己沒有動作,只是直勾勾地盯著她。更可怕的是,鏡像的嘴角開始流血,一條紫黑色的舌頭緩緩伸出,越伸越長,最後垂到了胸口位置。
"噗——"雨晴嚇得噴出嘴裡的牙膏沫,鏡中的舌頭卻突然向她襲來,穿過鏡面纏住了她的脖子!冰涼滑膩的觸感讓她窒息,她拼命抓扯那條不屬於任何人類的舌頭,卻只抓到自己的脖子——那裡什麼都沒有。
鏡中的影像恢復正常,仿彿什麼都沒發生過。雨晴癱坐在地上,大口喘氣,脖頸處隱隱作痛。她顫抖著摸向痛處,手指觸到了一圈細小的齒痕,像是被什麼東西...舔過。
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Pt1t62BmUY
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nVGyIuPs9Z
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g8o2tINEdU
第三章:預知的死亡
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wycXXl57lM
林小夏第二天中午才到,還帶來了雨晴暗戀已久的心理醫生周明哲。
"我請周醫生一起來,因為你真的需要專業意見。"小夏把一袋食物塞進冰箱,避開雨晴質問的眼神。
周明哲推了推眼鏡,溫和地說:"程小姐,小夏很擔心你。她說你最近有嚴重的幻覺癥狀?"
雨晴咬著嘴唇,不知如何解釋。她帶兩人來到那面鏡子前,鏡子此刻看起來完全正常,甚至映照出三人清晰的倒影。
"就是這面鏡子,它會顯示...不屬於這個世界的東西。"雨晴低聲說。
周明哲仔細檢查了鏡子,甚至敲了敲鏡面,"看起來就是一面普通的老鏡子,可能因為年代久遠,鍍銀層有些變質,會產生一些光學畸變。"
"不是畸變!"雨晴激動地拉起袖子,"昨天它在這裡顯示了一道傷口,而今天..."她的聲音戛然而止,因為她發現自己的手腕內側真的出現了一道細細的紅痕,就像被紙張劃傷的痕跡,與昨天鏡中顯示的一模一樣。
小夏和周明哲交換了一個擔憂的眼神。
"晴晴,我們去醫院檢查一下吧?"小夏輕聲建議。
雨晴甩開她的手,"你們不相信我!好,我會證明給你們看!"她衝上二樓,指著主臥室,"第一天晚上,我看到這裡有條上吊繩,地板上還有屍體輪廓。鏡子裡的我在上吊!"
房間空蕩蕩的,沒有任何異常跡象。周明哲嘆了口氣,"程小姐,喪親之痛加上新環境的壓力,可能會導致暫時性的——"
他的話被一聲巨響打斷。天花板上的吊扇突然墜落,砸在地板上,扇葉扭曲變形。更令人毛骨悚然的是,吊扇中央纏繞著一段麻繩,繩結赫然是一個完美的絞索。
三人呆立在原地,空氣仿彿凝固了。小夏的臉色變得煞白,"這...這只是巧合,對吧?老房子的電器故障..."
雨晴沒有回答,因為她看到鏡子不知何時又被搬到了臥室門口。鏡中的影像不再是房間的反射,而是顯示出一個模糊的身影懸掛在吊扇位置,雙腳輕輕搖晃。
"你們...現在能看到嗎?"雨晴顫聲問。
小夏和明哲轉向鏡子,表情從困惑逐漸變成驚恐。
"天啊..."小夏捂住嘴巴。明哲則快步走向鏡子,伸手觸摸鏡面,"這不科學...鏡子怎麼會顯示不存在的東西?"
鏡中的懸吊身影突然擡起頭,露出雨晴的臉,那張臉扭曲成一個詭異的笑容,紫黑色的舌頭從口中垂落,越伸越長,最後"啪"地一聲貼在鏡面內側,正好對著現實中雨晴的位置。
"啊!"小夏尖叫著後退。明哲一把拉過雨晴,"我們得離開這裡,現在就走!"
三人跌跌撞撞地衝下樓梯,卻發現大門緊閉,任憑如何用力都打不開。與此同時,整棟房子的鏡子——浴室鏡、化妝鏡、甚至小裝飾鏡——都開始顯現同樣的恐怖影像:無數個雨晴在不同的場景中自殺,有的割腕,有的上吊,有的服毒...
"這是某種...死亡預覽。"明哲聲音發抖,"鏡子在展示所有可能的自殺方式。"
小夏突然抓住雨晴的肩膀,"晴晴,你的脖子!"
雨晴摸向自己的脖子,觸到了一圈粗糙的繩痕,就像...已經上吊過一樣。她衝向客廳的落地鏡,驚恐地看到鏡中的自己脖子上套著繩索,雙眼充血,舌頭外伸,而現實中她的呼吸也開始變得困難。
"它要殺了我..."雨晴掙紮著說,"鏡子要實現它展示的死亡!"
明哲從廚房找來一把斧頭,毫不猶豫地砸向落地鏡。隨著一聲巨響,鏡面裂開蛛網般的紋路,但詭異的是沒有碎片掉落。相反,裂縫中滲出暗紅色的液體,散發著鐵鏽般的血腥味。
"快看!"小夏指著破裂的鏡面。在無數裂縫中,浮現出更多模糊的人影,他們都以各種方式結束了自己的生命,唯一的共同點是——所有人都面朝這面鏡子。
鏡子的裂縫逐漸組成幾個繁體字:「第七個」。
大門突然"哢"地一聲打開了,新鮮的海風湧入屋內。三人不假思索地衝了出去,頭也不回地逃離那棟被詛咒的房子。
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892EAPlSex
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KWGiwU6tyL
第四章:鏡子的歷史
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tspwAnUiN2
長洲碼頭旁的咖啡館裡,三人驚魂未定地圍坐在角落的桌子旁。雨晴的脖子上依然留著那圈詭異的勒痕,無論她喝多少水都無法消除喉嚨的異物感。
"我們得報警。"小夏握著咖啡杯的手仍在發抖。
"然後說什麼?'有面鏡子想殺我'?"雨晴苦笑著搖頭,"他們會直接把我送進精神病院。"
明哲一直沈默地翻閱手機,突然擡起頭,"我查到了東堤小築的資料。這棟房子建於1920年代,最初是一位上海富商的度假別墅。過去四十年裡,這裡發生過六起自殺事件。"
他將手機推到桌子中央,屏幕上顯示著一則2015年的舊新聞:《長洲"自殺屋"再添亡魂 年輕女子東堤小築上吊身亡》。配圖雖然打了馬賽克,但仍能辨認出那間主臥室和墜落的吊扇。
"六起..."雨晴想起鏡子上的字,「第七個」,"它想要我做第七個。"
"這不合邏輯。"明哲皺眉,"超自然現象違反所有已知的物理定律。"
"那你怎麼解釋我們看到的東西?"小夏反問,"三個人同時產生同樣的幻覺?"
雨晴突然站起來,"那個古董店老人知道些什麼,我們得回去找他。"
當三人趕到古董店時,店門緊閉,櫥窗裡的鏡子也不見了蹤影。隔壁茶餐廳的老闆告訴他們,店主昨天半夜突然離島,說是要去大陸探親。
"太巧了,不是嗎?"雨晴沮喪地說。
"等等,"明哲指向茶餐廳牆上的一幅老照片,"那是..."
照片中是長洲舊碼頭,背景裡赫然站著那位古董店老人,而更令人毛骨悚然的是,他身邊站著的正是年輕時的雨晴姑姑。兩人手中各捧著一面鏡子——正是那對"母鏡"和"子鏡"。
"你姑姑認識他..."小夏倒吸一口冷氣,"這絕不是巧合。"
雨晴感到一陣天旋地轉,零碎的記憶突然閃現——小時候姑姑常帶她來長洲,但從不靠近東堤一帶;姑姑臥室裡總是掛滿各種鏡子,卻唯獨不允許她照那面雕花立鏡;還有姑姑臨終前那句莫名其妙的囑咐:"雨晴,千萬別看鏡子裡的舌頭..."
"我們需要更多關於這面鏡子的信息。"明哲下定決心,"我去圖書館查歷史資料,小夏陪雨晴去醫院檢查脖子上的傷痕。天黑前我們在碼頭集合,今晚絕對不要回那棟房子。"
醫院急診室裡,醫生對雨晴脖子上的勒痕束手無策。
"沒有外部摩擦痕跡,更像是...從內部產生的腫脹。"醫生困惑地說,"我建議做個喉鏡檢查。"
當冰冷的內視鏡探入喉嚨,雨晴突然劇烈掙紮起來——透過監視屏幕,她清楚地看到自己的聲帶上纏繞著一條紫黑色的異物,就像...鏡中那條舌頭。
"那是什麼?"醫生驚呼,試圖夾取那條異物,但它瞬間消失了,仿彿從未存在過。
與此同時,在長洲圖書館,周明哲翻閱著泛黃的地方志。在1929年的記錄中,他找到了一則簡短的新聞:
"滬上富商徐某之妻林氏,因癔癥發作於東堤別墅自縊身亡。生前常言鏡中有人教唆,醫者謂'鏡妄癥'。徐某悲痛之餘,將別墅連同其妻珍愛之鏡具捐予島上慈善會。"
旁邊還有一張模糊的照片,正是東堤小築的前身,而窗戶反射中,能隱約看到一個女子懸掛的身影。
更令人不安的是,明哲在後續年份的記錄中發現,每十年左右,那棟房子就會發生一起自殺事件:1947年、1956年、1965年...最近一次正是2015年。如果這個模式成立,下一次就是...
"2024年。"明哲喃喃自語,冷汗浸透了後背。今年正是2024年。
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x6bzvafuLl
第五章:鏡中舌
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9CDU8Nq7MD
日落時分,三人在碼頭重逢,各自分享了可怕的發現。雨晴的聲音已經變得嘶啞,脖子上那圈勒痕愈發明顯。
"這是一面'食魂鏡'。"明哲嚴肅地說,"它每隔一段時間就需要一個新的靈魂。你姑姑可能是某種...看守者,負責為鏡子尋找新的宿主。現在她去世了,鏡子選擇了你。"
"為什麼是我?"雨晴痛苦地問。
"血緣關係?或者是某種標記。"明哲翻開筆記本,畫出鏡框上的雕花紋路,"這些不是普通裝飾,而是鎮魂咒文。但隨著時間流逝,咒文的力量減弱了,鏡中的'東西'開始能夠影響現實。"
小夏突然抓住雨晴的手,"晴晴,你的眼睛!"
雨晴掏出手機自拍,驚恐地發現自己的眼白正在逐漸變成血紅色,而瞳孔則泛著不自然的金屬光澤,就像...鏡面反射。
"它在改變我。"雨晴聲音嘶啞,"我能感覺到它在我體內生長。"
明哲看了看漸暗的天色,"我們需要找個安全的地方過夜,明天一早聯繫專門處理靈異事件的人。"
"沒用的。"雨晴絕望地說,"鏡子已經標記了我。無論我走到哪裡,它都會找到我。"仿彿為了印證她的話,碼頭旁的水面上突然浮現出那面鏡子的倒影,儘管實體鏡子應該還在東堤小築裡。
三人決定入住長洲的度假酒店。前台小姐好奇地看了看雨晴脖子上的圍巾——用來遮蓋越來越明顯的勒痕——但什麼也沒問。
酒店房間裡,雨晴站在浴室鏡子前,顫抖著取下圍巾。勒痕已經變成了深紫色,皮膚下似乎有什麼東西在蠕動。她湊近鏡子,驚恐地看到自己的喉嚨內側,一條紫黑色的舌頭正從食道中緩緩伸出,纏繞在她的聲帶上。
"它在裡面..."雨晴乾嘔著,試圖用手指挖出那條異物,但只抓傷了自己的喉嚨。鮮血順著下巴滴落,鏡中的影像卻笑了,那條舌頭越伸越長,最後完全佔據了她的口腔。
小夏和明哲聽到動靜衝進浴室,只見雨晴跪在地上,雙手掐著自己的脖子,臉色鐵青。她的嘴巴不自然地大張著,一條不屬於人類的長舌正從中緩緩伸出,舌尖分裂成兩叉,像蛇信一樣顫動。
"天啊!按住她!"明哲衝上前,和小夏一起試圖控制住痙攣的雨晴。那條舌頭突然襲向明哲,纏住他的手腕,接觸的皮膚立刻泛起水泡,就像被強酸灼燒。
小夏抓起洗手液瓶子砸向鏡子,玻璃碎片四濺。隨著鏡子破裂,雨晴口中的舌頭瞬間縮回,她像破布娃娃一樣癱軟在地,呼吸微弱但平穩。
"我們得回去毀掉那面鏡子。"明哲握著灼傷的手腕說,"這是唯一的辦法。"
"但怎麼做?斧頭都沒用。"小夏抱著昏迷的雨晴,淚流滿面。
明哲沈思片刻,"火。古籍記載,對付附靈之物,火焰是最徹底的淨化方式。"
午夜時分,三人悄悄返回東堤小築。房子靜得出奇,連海浪聲都似乎遠去了。落地鏡依然立在客廳中央,鏡面上的裂痕詭異地形成了雨晴面孔的輪廓。
明哲從背包裡取出汽油,小心翼翼地澆在鏡框上。小夏則扶著虛弱的雨晴站在門邊,準備隨時逃離。
"準備好了嗎?"明哲掏出打火機,"我數到三,就點火。一、二——"
鏡面突然爆裂,無數玻璃碎片懸浮在空中,每一片都映照出雨晴以不同方式自殺的影像。與此同時,整棟房子的溫度驟降,牆壁上凝結出霜花。
"快點火!"雨晴尖叫,她感到那條舌頭又在喉嚨裡蠕動。
明哲按下打火機,火苗接觸汽油的瞬間,鏡框燃起熊熊烈焰。火焰呈現出詭異的藍綠色,並發出類似尖叫的高頻噪音。懸浮在空中的鏡片開始劇烈震動,最後如子彈般射向三人。
"趴下!"明哲撲倒兩位女性,玻璃碎片從他們頭頂呼嘯而過,深深嵌入牆壁。
燃燒的鏡子中傳出非人的哀嚎,一個模糊的身影在火焰中掙紮。雨晴喉嚨裡的異物感突然加劇,那條舌頭強行撐開她的嘴巴,向外延伸,與鏡中的火焰相連。
"它在拖我進去!"雨晴抓著門框掙紮,但舌頭的力量大得驚人,她的身體正一點點被拖向燃燒的鏡子。
小夏和明哲死死拉住雨晴的雙腿,但那股拉力越來越強。雨晴感到自己的意識開始模糊,耳邊響起無數低語,都在訴說著同一個詞:"第七個...第七個..."
就在她即將被完全拖入鏡中的千鈞一髮之際,雨晴用盡最後力氣,從口袋掏出那把姑姑留下的銅鑰匙,狠狠刺向那條連接自己與鏡子的舌頭。
"啊——!"一聲不屬於人類的尖嘯響徹整棟房子。舌頭如遭電擊般縮回,鏡中的火焰瞬間暴漲,將那個扭曲的身影徹底吞噬。所有懸浮的鏡片同時墜落,碎成一地閃亮的殘渣。
雨晴癱軟在地,大口喘息。喉嚨裡的異物感消失了,脖子上的勒痕也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褪去。
三人看著那面鏡子在火焰中逐漸化為灰燼,最後只剩下一地焦黑的木框殘骸。與此同時,整棟房子發出一聲長長的嘆息,仿彿某個古老的詛咒終於被解除。
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IYBa0gbH9z
尾聲
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U8G2gVyEv4
三個月後,雨晴站在東堤小築的廢墟前。那晚的大火只燒毀了客廳,但房子已經被判定為危樓,即將被拆除。
她的手機響起,是小夏發來的消息:"確定今晚的機票去東京?不再多留幾天?"
雨晴回復:"該離開了。幫我謝謝周醫生這段時間的輔導。"
她最後看了一眼那片廢墟,轉身走向碼頭。海風吹拂著她的圍巾,露出脖子上幾乎消失的淡淡痕跡。
在渡輪上,雨晴打開化妝鏡檢查口紅,突然僵住了——鏡中的她,嘴角閃過一絲詭異的微笑,而一條紫黑色的舌頭,在唇間一閃而逝。
鏡子碎裂的聲音引來周圍乘客的側目。雨晴將破損的化妝鏡扔進海中,看著它沈入深不見底的海水。
但她的喉嚨深處,那種熟悉的異物感又回來了...
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Y9yneyYcjn
[全文完]
ns3.133.137.102da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