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王爺,」梁石華語氣和藹,話中內容卻讓鄭祁崑冷汗直流:「屬下這有好多待您決策的要事公文,您不必擔心,屬下定能讓您在郡王府待滿八天九夜,流連忘返。」
拆完自家王爺的台,梁石華轉向李芝,正式作揖道:「李芝先生,一路上王爺勞您照顧,方才大門前失禮,容在下再次介紹,鄙人梁石華,字季紅,年二三,肅寧郡王府教授,肅州梁家人。」
李芝同揖道:「梁先生有禮了,在下李芝,嶙東州太溪,澄明宮宮主。」
李昊雲敏銳地看出李芝正在逢場作戲,他左看李芝,右看梁石華,一時品不出個頭緒來。
5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5FKYrwKpiJ
兩人站定,鄭祁崑示意賜坐,於是兩人在相對的太師椅上,開始話中試探。
梁石華打了個開場:「今日初見,聽聞先生所言禮法,方覺先生為人光明磊落,滿腹經綸。咱們王爺常出外靠朋友,這次旅程能得李芝先生為友,想來如魚得水,如沐春風。」
李芝笑道:「慚愧,慚愧。在下一介臣民,不過早年讀過點書罷了。」
鄭祁崑見縫插針:「先生太謙虛了,季紅啊,李芝先生可還曾考過舉人呢。」
梁石華訝道:「既然如此,那可要稱呼先生一聲李舉人了。」
「王爺與梁先生過譽了。」李芝謙道:「在下志不在功名,只是一心向民,認為最適合的方式便是身在民間,更能親力而為。也於是,考個舉人,有了個名份在民間說話較有份量,便繼承了家中的宮廟,在當地做個廟公,略盡綿薄。」
「然也,民惟邦本,本固邦寧,先生好骨氣。」梁石華自哂一聲:「反觀在下,區區九品小官,在郡王府裡尸位素餐,遠比不上先生為民用心良苦。」
李芝拱手道:「梁先生莫要這麼說,久聞肅州梁家盛名,有梁太師在朝報效,如今一見,梁家士族果真人才輩出,梁先生如此年紀便能輔佐郡王,才是年輕有為。」
梁石華道幾聲不敢,試探問:「先生也知道家父?」
「梁太師貴為兩任太子太師,又職文淵閣大學士,為人高風亮節,所有士人無不嚮往,自當家喻戶曉。」李芝又道:「也聽聞梁太師的長子為肅州通判,想必就是梁先生的兄長?」
以一個廟祝宮主來說,李芝知道的可有點多,但以一個考過功名的舉人來說,關注這點士族的動向也沒什麼大不了,梁石華那顆聰慧過人的腦袋快速盤算著,覺得李芝這人懂得多,見過世面,可他還看不透他的居心。
「正是,家兄石興,為本州通判。」梁石華憑空拱手道:「早年皇上開恩,家兄與我得在宮裡任皇子們的伴讀,長大後各奔東西,依舊情同手足。想來家兄得知王爺回府,這下就要來串門拜訪了。」
鄭祁崑輕嘆一聲,嫌棄道:「什麼拜訪,石興兄跟你一樣,分明是拿公事煩小王呢。」
「王爺要是從現在起處理公務,幾天後您就能當個閒人了,」梁石華皮笑肉不笑道:「屬下這就親自為您備好三大碗精力湯,看是要三日不眠不休完成公務,還是欠著拖著拖它個三十天慢慢完成,您自己選。」
鄭祁崑一聽那驚天動地的精力湯,便活見鬼似的,他想起上次回府被梁石華塞了一碗這來路不明的湯,喝完後愣是三天都睡不著的中邪經歷,瞬間不敢再提,面色古怪地閉嘴了。
李芝冒著冷汗勸道:「王爺久未回府,想必有諸多要事待理,臣民耽擱王爺,真是罪過。」
鄭祁崑愁眉苦臉,垂頭喪氣地起身,道:「李芝先生這就趕我走了,小王著實委屈。」
李昊雲頓時覺得鄭祁崑變得好遙遠。鄭祁崑雖與他們同桌共食,乘車同座;可如今到了這郡王府里,鄭祁崑就是當朝郡王,這些隨著身份地位而來的規矩和事務,如挑擔子上的一顆顆石頭加在一個人的肩上,讓他全然不如在民間時那般風流愜意。
ns216.73.216.228da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