帶著疼痛,我緩緩地醒來,映入眼簾的是白色的天花板,接下來是一連串的驚呼聲。
我神情恍惚地聽著醫生的話,「應該是腦震盪的後遺症,她在倒下時大概是撞到頭了才會導致短暫失憶。」
在我身旁那個哭得很狼狽的女性據說就是我的媽媽,她的身體一直在顫抖著,我好像是、昏沉了差不多一個月那樣。
我不清楚為什麼會受傷也不知道自己是誰,我失憶了。
一個肌肉男直接衝進病房裡,臉上全是淚痕,他的嘴唇一直在顫抖著,開心得眉頭緊皺起來,眼神裡語氣中全是愛意,「你還活著、真的太好了!」
我滿臉疑問地看著他,只見媽媽很生氣地把他拉開,氣憤地瞪著他罵罵咧咧的,「我不是說過不準你再來了嗎!你還來做什麼、是嫌還沒有害死她嗎?」
肌肉男內疚地垂下頭,用力地咬著下唇直接咬出血了,他默默地聽著媽媽的咒罵可是沒有半點反抗,只是偷偷注視著我,眼神變得很溫柔。
我不知道他是誰,但是看到他時心裡有種暖和感就像是認識他很久了,而且我很、愛他?
最後他被護士帶離開病房了,我好奇地看著氣沖沖的媽媽問,「剛才那位是誰?」
她不樂認地皺起眉頭,猛地搖頭後表示沒什麼,「你不用記住他,他一點都不重要!」
可是看你的態度並不像不重要呀?
慢慢我了解到自己所在的是私家醫院的獨立病房,這絕對不是我跟媽媽可以負擔得起的價錢,聽護士說所有支出是由「有栖川太宰」給的,然而我不清楚那位是誰。
看著每天都會送來的鮮花跟水果,媽媽氣沖沖地將它們扔進垃圾桶裡,我安靜地注視著她的行為,剛開始時我還會因為覺得太浪費阻止她、只是被她罵過後我就不敢說話了。
大概是那個肌肉男送來的吧?
本來想著在手機裡說不定能找到有關他的資料,可是手機資料直接被媽媽清空了,說是讓我不要想著找他、跟他那種人纏上沒有好事發生。
是說她是不是管得太多了,不過那是出於媽媽對我的愛、好像也沒什麼吧?
再一個月我就出院了,回頭熟悉又陌生的家裡我如常地回到自己的房間裡,翻開鎖在書櫃裡的筆記本,不禁歪著頭冒出一堆問題。
只見筆記本上寫著我的計劃但很奇怪,像是什麼「將一郎帶離他父母身邊」、「問爸爸拿生活費」、「考上大學」之類的,而且上頭還寫著「第三世」?
這是什麼意思呀?
我不理解地捧著筆記本坐在床上,用手捏著臉頰盯著那些句子,字跡的確是我本人的而且是小時候就寫下那些目標,我是、穿越者嗎?
就像是小說那種穿越到故事裡或是輪迴重生的角色嗎?
說笑的這怎麼可能,我把筆記本闔上後放到一旁,轉頭看著枕頭邊的企鵝玩偶,這個好像是最後一次見爸爸時我請求他買的吧,那時候還買了另一個、是給誰的呢?
想不起來。
總覺得心裡空蕩蕩的,好像失去了什麼很重要的事情。
長嘆一口氣後我坐起來,再次翻找自己的東西,看來我是位準備考大學的考生呢,我還會去補習班,看著書上不一樣的字跡,這個是我的、這兩種又是誰的呢?
抱住這疑問我回到補習班裡,每個人都帶點吃驚地看著我,紛紛走過來關心我的傷勢,我以前是這麼受歡迎的人嗎?
聽著他們的關心我下意識地咬著下唇,絕對不是的、我現在只覺得很不自在,絕對不是那種很會社交的性格!
尷尬地嚥下唾液,我帶點不知所措地退後兩步正好撞上身後的人,回頭但見是個長相很帥氣的男生,他用溫柔的目光注視著我,「好久不見了雪村。」
「⋯⋯你好?」
聽完我的解釋後眼前這位叫做「渡會」的男生不在意地微笑著,他好像是我在這裡的好朋友,筆記上其中一種字跡就是他的。
用手摸著下巴,他若有所思地點點頭,沉默了好一會後露出淡淡的笑容,「你現在沒事就夠了,記憶就慢慢找回來吧,有的是時間。」
眼珠子轉了幾個圈,猶豫好一會後我好奇地歪頭問,「或許、你有見過我另一個朋友嗎?」
「我記不起他的名字也想不起我跟他的關係,他是個肌肉男、長得很高,綁了一個小馬尾,滿身都是絞身,年齡大概是跟我差不多的。」
我試著在紙中描繪他的樣貌但、不太成功,我的美術天賦可以說是零吧⋯⋯
他盯著紙上那個四不像的畫作,沉思片刻後遺憾地搖搖頭,「我也很少跟你在課堂外見面,幫不上忙很抱歉。」
我不在意地搖了搖頭,邊抓臉頰邊糾結地笑笑,「沒關係的,這也只是我的小任性,說不定他就是害我出車禍的人吧?」
聽到我這樣說他的瞳孔明顯放大了但瞬間又恢復到原來的表情,他溫柔地展開笑臉,「也許是吧,不過他聽起來也不是什麼好人,還是不要靠近他比較好。」
雖然他是沒說錯但我總是想反駁他的說話。
「要是課堂上有什麼不知道的可以問我,我會教導你的。」
「那就謝謝你了!」
就在這時候手機響起,是未知號碼,說著「我出去聽個電話」後我就來到補習社門前接通電話,「你好?」
只聽到電話那頭傳來的是一把中性的聲音,「好久不見了小繁,我是有栖川太宰、不過你大概想不起來我是誰吧?」
我的確不知道他是誰,下意識地鞠躬道謝,「聽說是你幫我付醫療費用的,謝謝你。」
「那是我應該的。」他頓了頓,語氣中帶點悲傷跟渴望,「雖然我們答應了你母親不會再跟你聯絡但、我相信輝夜很希望你能夠出席他的葬禮,你能過來一下嗎?」
心臟突然跳得很快,我的頭像是撕裂一樣疼痛著,蹲下來我抱著頭忍耐著痛楚,為什麼突然這麼難受?
而且眼淚還不住地流出來,我掩著臉慌忙地擦去淚水,只聽到有栖川一直說著,「他前幾天被仇家埋伏、重傷而死,他死前一直嚷嚷著你的名字,他真的很愛你,你可以抽空來參加他的葬禮嗎?」
忍受著疼痛我扶著牆站了起來,身體顫抖得不像是自己的,倒吸好幾口涼氣後我用哭腔輕聲道,「我知道了、他現在在哪裡?我會趕過來。」
得到地址後我把手機放點褲袋裡,確定是在附近不遠處我決定直接跑過去,淚水依然是不受控制地流下來,記憶的拼圖開始拼湊起來。
我想起自己不是車禍受傷而是在血拼中不小心跌倒,想起「有栖川輝夜」跟「山田一郎」是誰,就是那位我重生了兩次都想要拯救的人,可是我還是失敗了、他還是死了⋯⋯
為什麼就沒有任何改變,為什麼我就是救不了他!
明明把他帶離那些父母身邊、為他擋下子彈了,也避免跟他單獨相處,這輩子表白了,在一起了,明明事情都向著好的發展可突然又回到原點了!
腦海中是在葬禮裡他燦笑的照片,在照片四周放置著跟他不相配的白花花海,我不敢看到他的屍體,只是草草地鞠躬就離開了。
坐在欄杆上,臉上全是淚水的我注視著腳下安靜的街道,既然每次他離開後我也會跟著離開,然後就能回到最初那天,這次也可以吧?
感受著晚風,我沒有猶豫地跳下去,「啪」這世的時間終止在三月二十七號,距離他的生日剩一個星期。
這一刻我成為了他最愛的血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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