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年今日 - 正面衝突

周易楓跟麥小鈴回到街道上，人群早已經散去，他們將桌子扶正，收拾四散的紙張，麥小鈴四處查看，不想有任何遺漏，突然一個紙團擦過她的後腦勺落在她眼前，她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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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肚子餓了，等等去吃東西好不好？」周易楓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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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啊，去喝肉湯，順便帶份回去給德倫跟月瑾！」這種天氣喝肉湯最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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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要。」他搖搖頭，挺拔身子走到她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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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什麼，他們也還沒吃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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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呆瓜，妳聽不出來我想跟妳兩個人獨處嗎？」他伸手捏著她鼻頭左右拉扯，都一片通紅了還不放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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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喝完肉湯到碼頭散步聊聊天，不覺得挺不錯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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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不出來聽不出來！放開啦！」她胡亂拍打著他的手，濃重的鼻音逗出他的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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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這聲音，妳還真適合當小呆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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桌子上還擺著文宣，有人經過朝箱子裡丟了錢，麥小鈴見了趕緊上前致謝，等路人離去後才轉頭回話：「你才是大笨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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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呆瓜跟笨牛要不要去約個會啊？」她沒理會，他只好又跟上前。「我們好久兩個人在一起說說話了，跟我約會去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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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哼！懶得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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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易楓正想再說點什麼，卻陸續有人掏錢捐贈，兩人不再鬥嘴，捧著箱子一一道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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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然我們來比賽，誰募得錢多誰就有權力發號施令，另一個人今天一整天就得聽話，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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麥小鈴來回看著兩人手中的箱子，大喊不公。「你的箱子裡本來的錢數就多，我當然會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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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妳換啊，反正我最後一定會贏。」周易楓信心十足，大方將兩個箱子交換過來。「這下沒話說了吧！呆瓜動作快點，就算註定會輸也不要輸得太難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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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跟德倫經常擺攤搞募捐，口條自然流暢有技巧，不一會兒就有幾人掏出錢來，麥小鈴見狀刻意與他相背，卯起勁提聲吸引注意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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搖下一半車窗，于近陵瞇起眼，看向在街邊搞募捐的人，下車步向他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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瞧見黑色人影她立刻收起笑，回身上前暗暗扯了扯周易楓的袖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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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麼，投降了嗎？我說……」轉身，見她扯他的衣袖扯得用力，周易楓收起笑，朝她愣直的目光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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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到小小攤子前，于近陵看著桌面上擺的簡短文宣，嘴角似笑非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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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什麼？」恣意宣傳活動，他大可舉發他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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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麥小鈴上前要爭執，卻被周易楓搶先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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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生對我們的募捐有興趣嗎，我們是幫助城裡生活困苦的百姓，我們對於您所捐的每一分錢都會有妥善運用，您甚至可以跟我們一起去探望他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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捧著箱子，周易楓無畏地站在他面前，他們做的事於情於理於法都站得住腳，他不會因為他的家世背景自傲，也不會因為于近陵的身分而畏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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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活困苦政府自會幫助，你們站在什麼立場做這樣的事？」語氣玩味，眼神掃過一周後落在麥小鈴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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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易楓下意識將她拉到身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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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政府有沒有做事大家心知肚明，我們只是想做些事幫幫平民百姓，絕對跟抗日組織沒任何關係。」他挺身而出，不卑不亢的態度頗得于近陵的賞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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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會幾個內閣大臣的座車會從這裡經過，如果不想被抓的話，勸你們現在就把攤子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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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中國字不配入日本人的眼，還是他們連有想幫忙國人的念頭都不准有？人民是無辜的，他們非得要趕盡殺絕嗎！6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keDeSlQuK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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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看到也好，我還想帶他們“下凡”看看民間疾苦，看看他們到底施行了什麼德政！」被充滿歧視的口氣激怒，加上剛剛也是因為日軍的關係讓吳興發鬧了場子，說話一向直來直往的麥小鈴出口嗆了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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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不知道執政者投靠日本政府是什麼心態，但老百姓受的苦難跟屈辱根本沒比較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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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鈴！」周易楓大聲阻止，跟這個人作對只有吃虧的份，但已經來不及，于近陵一瞬間完全變了臉，他高大的身子一欺，精準攫住想要躲開的纖纖素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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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做什麼？」一驚，麥小鈴花容失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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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就讓妳看看妳口中的德政是什麼，還有，妳要為妳的言論付出代價。」手一拽，他把她拉離現場，闊步往對面停放的車子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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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幹什麼，你們竟敢在光天化日之下抓人！」周易楓見狀衝上前搶人，卻被他的保鑣阻擋，只能眼睜睜看她在車窗裡頭哭泣吶喊，車子加速駛離現場。6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Fi8IVVeMbZ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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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深得很沉，麥小鈴被帶進一棟洋房內，洋房不大屋內卻裝飾得金碧輝煌，家具擺設充滿洋人風味，顯是大戶人家。6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PKjufw50Q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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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被帶領著上了樓梯，二樓空間沿著客廳而蓋，呈現口字形設計，往下一覽無遺，房子建設得美輪美奐，但卻少了人氣沾染，四周一片死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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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著命人秘密調查來的資料，于近陵深皺眉頭，將紙上文字來回閱讀了幾遍，最後撥了通電話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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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北京的京西醫院找周易楓的出生證明，確認些基本資料就夠了，有消息立即向我回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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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手中的資料已經有九成的準確度，只是他在這事上要求謹慎，不能出一絲差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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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事實真如他所想的，他不知該做何反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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渾身止不住顫抖，來到一扇華麗刻有金紋的木質大門前，身旁的人伸手敲了敲，等到回應後她被推了進去，身後門扉再度關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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室內燈火通明，中國式漂亮的圖騰地毯鋪滿地上，盡頭是嵌著木頭窗欞的大扇落地窗，落地窗前擺著黃檜木書桌，桌上的每物擺飾顯出主人的高貴質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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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突然出現的聲音讓她未定的情緒再一次驚嚇，麥小鈴一聲驚叫，才發現一旁有組沙發桌椅，于近陵正坐在那裡好整以暇地盯著她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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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來妳嚇到了，會怕就好。」帶著滿意的笑，他啜了口熱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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揪緊衣襟，她驚魂未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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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近陵命人乘車載她到城外密林繞了一圈，除了有在高樹上被吊死的人影外，地上還有一個大窟窿，裡頭全是屍體，有的時日已久從車內還可聞到陣陣作噁的屍臭味，現在正是大寒，竟然還聞得到腐化的臭味，她無法那地方究竟埋了多少具屍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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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昏暗，整個林子透露出詭譎氣氛，連她坐在車內都感受得到毛骨悚然，那裡日軍嚴格管制，她根本不知道城外有這處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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特工組織龐大，處處明查暗訪就是為了抓地下抗日份子，她心裡明白那些屍體從何而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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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們……你們好殘忍……」如果是要嚇阻他們的募捐活動，那他是達到效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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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不是第一天認識了，廢話就不多說，妳是聰明人，應該知道我的用意。」站起身子走向書桌，他揚了揚桌上資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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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們出了事的話，你們的父親們也不會置身事外。」言下之意，他第一個一定拿他們的父親開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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奔到書桌前，厚厚一疊文件全是他們父親現在掌管的產業職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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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還在從商，但近一年來父親跟幾位世伯的事業都起了大變化，有些是政府命令不得不做，有些是轉經營了其他工商社，而這份資料毫無半點錯誤可指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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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話可說，以他的身分要這些資料不是難事，要為難他們父親也絕對不是難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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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幾個募捐的事父母親都知情，就是跟抗日無關他們才沒被阻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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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你硬要強加罪名───啊！」他突然捏住她下巴，麥小鈴吃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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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住嘴，這裡沒妳說話的餘地！」他惡狠狠盯著她，森冷無情。「強加罪名？對了，妳倒提醒了我妳拿耳環去典當的事，既然妳都看不起我送上的禮物，那我還客氣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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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越逼越近，另一手甚至抓著她手臂，她掙脫不了，閉緊眼不敢再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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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近陵吻著她的耳，一遍又一遍，最後箝制下巴的手移到了脖頸，麥小鈴受限制仰起頭，顫抖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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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次不要再讓我看到像今天一樣的情況，否則後果自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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