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危险逼近
清晨五点，程远山和苏雨晴坐在镇郊一家通宵营业的咖啡馆里，面前摊着幸存的证据：水下管道照片、污染水样和苏雨晴手机里存储的检测数据。
"老周会去哪里？"苏雨晴揉着太阳穴，眼睛因疲惫而发红。
程远山摇摇头，不好的预感在心头蔓延："他提到过在镇上有个侄女，但没说是谁。我们得先确保这些证据安全。"
他拿起手机，拨通了一个号码："大鹏？是我。有件事需要你帮忙。"
半小时后，李大鹏骑着小摩托匆匆赶到。看到两人狼狈的样子，他瞪大了眼睛："远山哥，你们这是..."
"别问太多。"程远山递给他一个防水袋，"帮我们保管这个，别告诉任何人。"
李大鹏接过袋子，感受到其中的分量："和湖水污染有关？"
苏雨晴警觉地抬头："你怎么知道？"
"镇上早就有传言了。"李大鹏压低声音，"我爸说，去年有两个环保局的来调查，第二天就灰溜溜地走了，据说被'做工作'了。"
程远山与苏雨晴交换了一个眼神。事情比他们想象的更复杂。
"大鹏，你认识老周吗？钓鱼的那个周明德。"程远山问。
"老周？当然认识！"李大鹏点头，"他是镇上最了解青林湖的人，以前是化工厂的工程师，后来因为举报污染被开除了。"
这个信息让程远山一震："他曾经在青林化工工作？"
"是啊，据说还参与过早期的污水处理系统设计。"李大鹏看了看四周，声音更低了，"有人说他这些年一直在收集化工厂的污染证据，但没人敢公开支持他。"
苏雨晴立刻追问："他有什么家人吗？"
"就一个侄女，在镇医院当护士，叫周雯。"李大鹏突然想起什么，"对了，今天凌晨我看到救护车往湖东方向去了，不知道是不是..."
程远山没等他说完就站起身："医院。现在就去。"
青林镇医院是一栋三层小楼，此时刚结束夜班交接。前台的护士告诉他们，周雯正在查房。等待期间，程远山注意到医院走廊上张贴的青林化工"爱心捐助"宣传画——这家企业对镇上的渗透无处不在。
周雯是个三十出头的干练女性，听到他们打听老周，眼神立刻变得警惕："你们是他什么人？"
"朋友。"程远山说，"昨晚我们约好见面，但他失踪了。船坞被翻得乱七八糟。"
周雯咬了咬下唇，似乎在权衡利弊，最终示意他们跟来。她带他们走到走廊尽头的一间病房前，透过窗户，他们看到老周躺在病床上，身上连着监护设备，脸色苍白如纸。
"凌晨两点有人发现他倒在船坞附近的路上，呼吸衰竭。"周雯声音颤抖，"医生说是化学物质引发的急性肺水肿。"
苏雨晴立刻问："有人袭击他吗？"
"没有外伤，但..."周雯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塑料袋，里面装着一块布料，"他手里紧紧攥着这个。"
程远山接过袋子。布料是某种工作服的一角，上面印着已经褪色但依然可辨的字样：QLHG。
"青林化工的工作服。"他沉声说。
周雯点点头："叔叔这些年一直在收集化工厂排污的证据。我劝过他别冒险，但他..."她的声音哽咽了，"他说青林湖快死了，如果没人站出来，我们的子孙就再也看不到干净的湖水了。"
苏雨晴轻轻握住周雯的手："我们正在调查这件事，已经掌握了一些证据。你叔叔的工作不会白费。"
"小心张德海。"周雯突然说，重复着老周的警告，"他是化工厂老板的妹夫，镇上什么事都瞒不过他。"
离开医院时，程远山的手机震动起来。一条陌生号码发来的短信：「证据交出来，否则下一个进医院的就是你们。」
苏雨晴看到短信，脸色煞白："他们怎么知道我的号码？"
"我们被监视了。"程远山删除短信，"先回你住处，把备份数据整理好。"
苏雨晴的临时办公室设在镇环保所二楼。推开门，她立刻僵在原地——文件柜被撬开，电脑主机不翼而飞，采样设备散落一地。
"全没了..."她跪在地上，翻找着残存的资料，"三个月的数据，全在电脑里！"
程远山检查窗户，发现撬痕很新："不超过两小时。"他想起什么，急忙掏出手机查看昨晚拍摄的视频和照片——全都被远程删除了。
"专业手法。"他握紧拳头，"但我们还有大鹏保管的那份备份。"
苏雨晴突然站起来，眼神坚定："不，我还有一份保险。"她从内衣口袋取出一个小U盘，"关键数据我随时贴身携带。他们拿走的电脑里只有表层资料。"
程远山不禁对这个看似文弱的女孩刮目相看。正当他要回应，楼下传来刹车声。从窗口望去，两辆黑色SUV停在环保所门前，几个穿制服的男人走下车。
"不是警察，"程远山立刻判断，"制服不对。"
苏雨晴抓起背包："后门！"
两人从消防通道溜出大楼，穿过一条小巷，混入早市的人群中。程远山买了两个包子递给苏雨晴："先填饱肚子，再想办法。"
苏雨晴接过包子，却食不下咽："没有实验室，这些数据无法形成完整证据链。我们需要专业设备分析水样。"
程远山思索片刻，拿出手机："我有个朋友在省渔业研究所，他们应该有检测能力。"
电话接通后，程远山简单说明了情况。对方沉默良久，终于答应帮忙，但要求绝对保密。
"今天下午三点，渔业所后门。"朋友低声说，"只等十分钟，过时不候。"
挂断电话，程远山发现苏雨晴正盯着他："怎么了？"
"你为什么要冒这么大风险？"她问，"这已经不是简单的钓鱼探险了。"
程远山望向远处青林湖的方向："我父亲生前是环保局的普通职员，十年前死于一场'意外车祸'，当时他正在调查一起工业污染案。"他平静地说，仿佛在讲述别人的故事，"官方报告说是酒驾，但他从不喝酒。"
苏雨晴的眼中闪过一丝理解和共鸣："所以你成为钓鱼指导师..."
"为了有理由走遍各种水域，继续他未完成的工作。"程远山笑了笑，"很讽刺吧？我本以为青林湖会是例外，毕竟这是我的家乡。"
苏雨晴轻轻握住他的手："现在我们是搭档了。"
下午两点四十五分，两人搭乘农用车悄悄抵达省渔业研究所附近。程远山让苏雨晴在隐蔽处等候，自己先去探路。
就在他接近后门时，一辆眼熟的黑色SUV缓缓驶过街道。程远山立刻闪身躲进树丛，心跳如鼓。车窗贴着深色膜，但他能感觉到里面的人在扫视街道。
手机震动，苏雨晴发来消息：「有可疑车辆在周围绕行，可能被跟踪了。」
程远山回复：「取消会面，按备用计划行动。」
备用计划是老周曾经提过的一个地点——湖区西侧的废弃气象站，那里人迹罕至，而且可以俯瞰整个青林湖。
黄昏时分，两人在气象站破旧的观测台上汇合。夕阳将青林湖染成血色，远处的化工厂烟囱静静矗立，偶尔排出淡淡的白烟。
"我们被全面监视了。"苏雨晴喘息着说，"镇上的旅馆、车站都有人把守。"
程远山检查着气象站的状况："今晚我们就在这里过夜。明天我有个主意，但很冒险。"
"什么主意？"
"直接潜入青林化工。"程远山目光坚定，"既然他们如此紧张，那里肯定有我们需要的最终证据。"
苏雨晴瞪大眼睛："你疯了！那地方戒备森严！"
"正因为如此。"程远山指向远处的厂区，"看那个位置，围墙外就是老河道，现在应该已经干涸了。钓鱼人对地形有特殊记忆——我小时候在那里玩过，知道一条隐蔽的小路。"
"即使进去了，怎么找证据？厂区那么大。"
程远山露出自信的微笑："老周曾经是那里的工程师，记得吗？他船坞里的地图上，有个区域被特别标注。我猜那里就是污水处理中心，也是秘密排污的控制室。"
苏雨晴还想反对，但程远山已经铺开一张从气象站找到的旧地图："看这里，这条管线走向...如果我是设计师，要隐藏非法排污口，会把它接在哪里..."
两人头挨着头研究地图，夕阳的余晖将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在这个与世隔绝的废弃气象站里，一个大胆的计划逐渐成形。
夜幕降临，青林湖笼罩在诡异的宁静中。程远山知道，明天的行动将决定一切——不仅是调查的成败，也可能是他们的生死。但看着身边专注分析数据的苏雨晴，他感到一种久违的平静。
钓鱼教会他的最重要一课就是耐心和时机的把握。而现在，收竿的时刻即将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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