側臉 - 第六十五章說出口的禮物

同一天午後，沈渝獨自前往南序與陳書禾共用的工作室。

那是一處隱身在巷弄裡的舊倉庫改建空間，一樓是器材堆放與開放式剪輯區，二樓則是南序平時修圖、書禾練團與寫歌的地方。裸露的天花、混凝土地板混著咖啡與木材的味道，一推開門，就是午後陽光灑在長桌上的斜影。

「沈渝！」書禾的聲音率先從樓上傳下來。

南序探出頭來笑說：「我剛才才在想，你今天應該會來，果然出現了。」

「剛忙完，順路來看看你們。」沈渝笑著進門，把帶來的小點心放在茶几上。

「是想來看我們，還是想打聽某人的近況？」書禾湊過來，笑得意有所指，一邊遞上一杯冷泡茶。

沈渝接過來，沒否認，只是坐下：「他最近還好嗎？」

兩人交換了個眼神，南序率先開口：「他現在在工地。從林嶺回來之後，他整個人變得不太一樣，安靜但不沈悶，像是……真的放下什麼。」

「他昨天有提到你，」書禾接著說，「不過語氣不再像遺憾，更像一個朋友在談一個重要的人。」

沈渝沒立刻回話，只是低頭抿了口茶。

「不過說真的，你變了耶。」南序忍不住說。

「哪裡變？」

「講話方式不一樣了，以前妳是那種別人問三句才回一句的『高冷女主管』，現在反而像會主動說故事的人。」

「還有戒指，」書禾補充，「昨天吃飯你轉杯子的時候就露出來了，我們沒說而已。」

沈渝乾脆地攤開手掌，掌心向上：「登記了，沒打算瞞你們。」

「恭喜！」兩人幾乎同時說出口。

她笑了，笑容裡有點倦意，卻真誠。

「其實有些事，在它真正結束或開始之前，是說不出口的。」

南序點頭：「那現在是——？」

「是完成一段，開始另一段。」她平靜地說。

書禾歪著頭問：「白湛知道了嗎？」

「知道了，應該有看到。但還沒當面說清楚。等他工地忙完，我會找時間單獨聊聊。」她頓了頓，「我這次請弋川來設計他的店，也算是一份……離別禮物吧。」

「離別禮物？」

「我欠他一個完整的告別，也想給他一個能重新開始的機會。這間店對他不只是店，是他想重新定義自己的方式，那我就送他一個安心出發的地方。」

兩人靜了一會兒，只是靜靜地看著她。

「我們也開始著手山上的小木屋計畫了。」沈渝繼續說，語氣變得輕了一點，「曦原那塊杉木林。地勢不高但夠安靜，我們打算自己設計、自己蓋，慢慢來，沒訂期限。」

「妳真的要從城市搬去山裡了喔？」南序笑。

「也沒有要搬啦，兩邊跑。南嶺市是工作，山裡是生活。等蓋好會邀請你們去玩，溪邊可以烤肉，杉林裡可以煮火鍋。」

「記得先幫我們標出哪棵樹下適合拍MV。」南序笑著說。

沈渝也笑了，像是整個人從緊繃的情緒中鬆了一點。

這個午後，光線安靜地落在舊木地板與茶几邊緣，她們不再藏著話語，而是真實地承認那些曾經的不確定，以及現在的選擇。

這一次，她不逃，也不遺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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