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言本是京城女 - 秋楠手札之三

　　小姐是京城有名的才女。

　　世人皆道：孟家千金蒲柳骨，風吹好似柳絮飛。就這身子骨不便出門，只得好好養著，日日身居內宅繡花飼魚，撫琴滌性，書畫養氣，端的是不負才女之名……

　　傳聞總是霧裡看花三分美，猶抱琵琶半遮面。

　　我看著不遠處跟賣糖葫蘆的老伯，討價還價的小姐，如此想著。

　　小姐出門從不遮遮掩掩，因為也不會有人想到，在菜攤上挑挑揀揀蘿蔔的姑娘，就是他們傳言中撫琴繡花的京城才女。

　　人往往如此，寧可相信耳朵聽見的，卻不願相信自己雙眼所見。

　　但小姐也說：「有時候眼睛看到的，也不一定是真實的。」

　　「這不是若月嗎？」

　　小姐方入采風樓，後腳也跟進了位藍衣公子。只見他一臉驚喜，小姐卻是蹙著眉頭，於是我在小姐張口前，與小姐耳旁小聲道：「薛家大少，薛謙。」

　　「誰呀？」

　　薛公子面上有些僵，在原地訕笑著。我默默在心裡歎了氣後道：「就是上回和您搶糖葫蘆的公子。」

　　小姐露出了然之色。

　　「原來是薛大！」

　　薛公子倒是鬆了口氣，像是適才沒有發生尷尬，神情自若和小姐攀談上樓。我垂首跟在後頭，便也知曉，今日是城中世家公子的小雅集。

　　待上了樓，果真能見靠窗那桌，圍了不少華服公子，舉手投足盡是貴氣，聊得正是火熱，瞥頭見了小姐，幾乎所有人都喜出望外。

　　小姐依依念過他們的名字，也算是打過招呼。

　　華大、柳二、蘇二、喬五……當目光落在最裡頭的青衣公子，小姐一臉茫然。

　　似乎看出小姐的遲疑，被小姐稱為柳二的柳公子，開口解釋：「這位是季淵，姑蘇氏人。快別看他一副文弱貌，人家可是進士及第，文章作的是精妙絕倫，吟詩作對更不在話下。」

　　「柳兄謬贊了，季某愧不敢當。」

　　柳公子擺了擺手，而坐著離季淵最近的蘇公子，忽然笑得一臉曖昧，朝他擠著眉眼笑道：「咱們季淵不僅是狀元郎，還是個情聖。前些日子不還寫了首詩贈與孟府千金，聊表心意。」

　　季公子面上窘迫，討饒似作揖了一圈，「各路好仙人可別再埋汰季某了，何況季某萬萬是做不了這孟浪之事，這也只是新生好奇，想與孟家千金以文會友。」

　　我在一旁聽著，心頭隱隱有些不好的預感。這不抬首看了小姐，果不其然，小姐指著季公子，一臉訝異道：

　　「啊！是負心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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