調味 - 那時候冬天的味道

那年的冬天，拿著飲料的雙手準備結帳時，背後突如其來的觸碰讓我不經意的回了頭看去。那披著米色圍巾和毛帽的他，站在和周圍人相比起來，逐漸混入的黑色大衣中。太過地突然，才發現，原來剛剛片刻的溫暖便是他打著茶葉蛋換來的。

「我好冷。」

「我也是。」我摩擦了雙手，那企圖取得溫暖的內心朝向了茶葉蛋的方向。「好溫暖！這就是我的暖暖包了。」

「自己買啦，而且冷你還喝飲料。」

「有什麼關係。吃自己想吃的，喝自己想喝的怎麼會是一件不好的事？」

「也是啦。」他菀爾的一笑仿佛是對於我一切的認同。「到妳了喔。」他微微的比著前方。

「我知道啦。」其實我一點也不知道，大概是看著他太久，才沒注意店員已經揮著手在示意我往前了。

「請問是一起的嗎？」

「對。」

那不是我的回答，而是他的。有點反應不過來，因此我突然的僵住不知所措。連掏錢都忘記這種事情，更不敢說拿著商品走出店了。

「謝謝，走了吧。」他對著我說。

我有點不知所措，畢竟我還是第一次這樣被別人請客。

「啊啊！謝謝你。你居然要請我，那麼好的嗎？」

「當然沒有，」隨手他便拿著他的茶葉蛋吃了一口，「只是想說這樣比較快，你還是要還我錢。」

「小氣欸，請美女吃飯是理所當然的吧？」大概是因為感情太好，我很喜歡用這種方式玩弄的他情緒，像個小貓一樣，單純覺得很可愛。

「要不要下次直接做飯給你吃？反正我平常也會自己煮。」

「欸！那麼好的嗎？」

「對啊，趁我反悔之前回答我。」

「好啊！我想吃看看！」

「下次下次。啊！公車要到了，我先去趕公車。」

「好好好，大忙人——哈啾！」突然的噴嚏打斷了我和他的思緒，一時之間他的腦袋斷片和我的不知所措交會在了一起。我們兩個都沒想過怎麼回事。

「我的圍巾你要拿去嗎？」

「欸？你不冷嗎？」

「還好啦，幫我拿著。」說著，他便把手上剩一顆的茶葉蛋給了我，便開始將圍巾和毛帽給了我。

那份如同手臂圍繞著的溫暖直達了我的頸部。有時溫度就是如此的感慨，感受到了如同你直接抱緊我的溫暖。隨著不斷加厚的那份溫度消失，便已然發現他的手離開了我的肩膀。

「好了，下次記得要帶。我先去趕公車了，掰掰！」

「好！欸欸！你茶葉蛋沒拿欸．．．．．．」

然而隨著風衣浸入了黑夜當中，他依然沒有在燈火中回頭。

發燙的手心不斷升溫，我才意識到我依然拿著整顆只相隔塑膠袋的茶葉蛋。

「好燙！」

我認著手被燙的疼痛，吃了一口茶葉蛋的香氣。大概是因為別人送的，意外的比起以外的一切都好吃。突然顛翻的小船在我舌尖上縱舞，是那份名為香氣的巨浪。雖然可能是過了太久的原因，這份味道沒有持續太久。

「太好吃了．．．．．．」

故意的嗎？我不知道，也許真的只是我胡思亂想般的刻意為之。但我大概一輩子也不會忘記這種溫暖。11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ln5a72Xzs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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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年春天的新年，我穿著新衣，走在祈福的路上，被一陣在口袋中的騷動震住了腳。我拿起了手機，發現了他的來電。

「喂？」是那頭傳來的話。

「幹嘛？」

「要不要現在過來，我正好要做飯。」

「現在？我要去寺廟參拜欸。」

「參拜？為甚麼要參拜？」

「大概是冬天那時候感冒了，總之就祈個福吧。」

我故意咳了兩下嗽，但有一個是真的，單純是捉弄他而已。

「這樣喔，那就算了喔。」

「．．．．．．下次早點講，我馬上過去。」

「好啦好啦。記得戴口罩」隨著一陣嘟嘟的聲音響起，我便折返回了車站。

他住的地方離我家和我附近的寺廟不遠，但就是這份不遠讓我很容易巧遇他，就好像他同居在我家般。但難免也知道，我們這份的感情不可能成為一段關係，該說為什麼？我不知道這份感情我該如何處理，雖然想要靠近，卻又害怕這樣的一切會讓我陷入更深的低谷。泥淖中的不知如何是好。但我想，就讓我以這種方式靠近他吧。因為我不願接受被打擊後的頹廢。

剎那間的心理對話，才讓我想起，我該下車了。

我奔著腳步邁著有點喘的身子到了他的家。

「叩叩叩，有人在嗎？」

隨著逐漸逼近的腳步聲，我聽見了他那熟悉的聲音和貓叫聲。

「欸你來了！進來吧。」

「好！」

我脫了鞋子放在了玄關，換上了在家都懶著穿的室內拖。

「太久沒來你家了，連你家這麼大都忘了。」

「也沒到很大吧？兩房一廳而已。」

「跟我家公寓比起來很好了。」我沿著熟悉的路線走了到客廳，癱坐在沙發上學會當一顆馬鈴薯。

「來！公主請吃飯。」

「吃什麼吃什麼？」我將口罩摘了下來，漏出的牙齒便以告密出我想吃飯的氣息。

「紅酒燉牛肉。」

「現在才下午你認真？」

「晚上吃太罪惡了，不如現在吃。又沒人規定什麼時候要吃甚麼？」

「你會半夜吃蛋餅嗎．．．．．．算了當我沒說，很多人都會。」

「對嘛。」說完他便坐在了我沙發旁的另一個懶人沙發。

「服務生，餐具。」我伸出了雙手，學著如同招財貓的姿勢不停揮著手，只不過是下朝上。但他沒有理我任何一句。

我便像隻貓一般，不斷地靠近滑著手機的他，等待他能夠讓我這顆馬鈴薯不用動就能得到一切。但見他不為所動的樣子，我還是忍不住起了身子拿了餐具。

「給你。」

「哇！妳人那麼好嗎？」

「打你喔，還不是你都不拿。」

「因為我知道妳會幫我拿啊。」

「我把他放回去喔。」

「不要啦對不起，我錯了我要餐具。」

「知道就好。」

如此平淡的對話也就足夠了，畢竟大概我也不想有過任何深度的談話。只是想要講個無聊的事情放放鬆。要我們說出那些尷尬的探討宇宙還是愛情的事物真的沒必要。

我坐回了沙發，盛了一勺他那裝在鍋子內的料理便品嘗了起來。

然而這次卻不如之前他做的料理一般的美味。可能是因為不夠的調味料，我想請他幫我再調味。

「欸這味道好淡喔。」

「很淡？我加很多鹽了欸。」

「但我就覺得不夠鹹啊。」

「好好好，我再去加。」

他端著那鍋好似湯的佳餚，我忍不住瞄視著他的背影。我總是在想，這男的對我到底是什麼感覺。我也許不希望，是甚麼愛情，我承受不了這種事情。但我又想在他身旁有個地位在，讓我知道我不會失去一個人。我真的無法想像我們能成為小說一般的男女主，因為這樣浪漫的讓人想吐，我只想他好好當個我身旁的朋友就好，但這份心意，我還是無法確認。

「我幫妳盛另一碗了，我自己覺得太鹹。」

「為甚麼你不跟我吃同一碗？」對我又再捉弄他了。

「太鹹了啦，你吃一口看看。」

聽到命令後的我，便把湯勺拿了起來，喝了一口四不像的紅酒燉牛肉搭配著他那燉到一半牛肉。這次，那味覺的大海終於將我的味蕾擊翻了。我再次品嘗到了喜愛的一切，這是如此的美好，因為我終於吃到了美食。

「啊！好好吃！」

「明明就超鹹，哪有很好吃。」

「那是你不懂吃。」

說完我便把繼續如同機器輸送帶一般的送往我的舌尖。

他並沒有講話，只是滑著他的手機，搔著他的頭如同我只是一個他家的妹妹。其實也蠻好的這樣的氛圍。若要我一直持續跟他講話我可能更加受不了。我只是想要一份有陪伴的美好。也許那個誰是誰並不重要，但這分幸福感倒是一切都到位了。我有點難品嚐到這份香味，但我卻吃得出來他曖昧之中的疑問。

「欸我借你那本小說看過了嗎？」

「你說言葉之庭嗎？」

「對啊。」

「還沒欸，我想說等我有時間再看。」

「欸快去看啦。」

「等我有空再說。」

「你有什麼事情嗎？」

「是沒有。」

「那還是快看吧，趁有時間。」

「幹嘛啊？說得好像我快死了。」

「對啊對啊妳快死了。我會想妳。」

「哦是喔，咳咳。」

他真的想我嗎我其實不知道，但他說的都是吧。他對於每個人其實都是這樣子的。11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W70vPywXE3

他總是在這種曖昧不清的關係中，找尋著一個不剛好的中點我知道，也有可能他是他朋友調侃的風流。但我寧願溺在這種不確定的暗潮之中，我也沒有自信待在這個孤島。

想到這就無比讓人痛心的想死。

我抓著自己的衣服，放緩了咀嚼速度。我很討厭這樣突然胡思亂想的自己。

他好似察覺到了那份空氣，出於關心的問了一句：「怎麼了？」

不可能會怎麼了，應該說，不能對他講而已。

「沒事，覺得太好吃而已。」

「真假，那之後再煮別的東西給妳吃。」

「謝謝大好人喔。」

其實我也吃不出來，我只知道很鹹而已。但願的只有，我能在吃出味道前將這份情感吃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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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年春天的一月底，我因為高燒不退被家人送去了醫院。他不是第一個看我的人，甚至不是讓我能夠感動他出現的人。他就只是個普通的誰，他就是這麼一個無聊的人。

他站著窗外如同馬賽克般的在跟護士講話。而隨著推開的聲響響起，我知道他來了。

「大忙人終於來了？」

「對啊，難道你很想我嗎？」

「完全沒有。」

身穿者黑色大衣的他，真的跟白色的圍牆格格不入。只是當他用懸吊者塑膠袋包裹著綠色點綴時，我才知道他根本不在乎顏色搭配。

「那袋是什麼？」

「這個嗎？」他將塑膠袋往外翻了遍，將綠色盒子打開後光線直射眼眸的便只有巧克力。「我自己做的巧克力。想說你住院吃這個會開心一點。」

「我生病欸。」他在乎我嗎？也有可能只是錯了方式。

「沒關係啦，吃一顆而已。」

「我死了的話，你要怎麼辦？」

「大海也不會一顆糖就不鹹啊。」

有時候真的很難反駁他的話，尤其是連續好幾天只能吃粥配蕃薯的日子，來了巧克力簡直是天將甘霖。

我撇過了頭，假裝思考著早已有答案的問題，在那之後的動作，也只能是伸手要一顆了。

我吃了那顆他給我的，逐漸放入雙唇之中咀嚼者。

然而，若說古人有云：味如嚼蠟，那我想，我就是比起嚼蠟還更糟糕的樹脂。不僅沒有任何一點味道，反而更像是嚼了沒了靈魂的口香糖。每一次的咬下，那扎實的口感仿佛都在告訴我，這世界上的痛苦和一切的悲哀都是為了此物而生的。

若說連親吻酒瓶時的韻味都能依存的話，那我不可能吃不出來任何一點佳餚的。但真的味如嚼蠟，我實在無法在吃一塊連個黏土加硬都有得比的食物。11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aIrLM97vm9

我想不到該說甚麼。說出難吃的言語很可能只會破壞我跟他的感情。但說到底我們也不是多們深的交情，我只是他認識的其中一個女生，而他只是我不願讓自己投射出孤單的對象。然而我又不想說謊，因為真的太難吃了，連碰到的味蕾都是跟牙齒的控訴，那份糟糕比起他人都還要悽慘。11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3VnT9EMotG

但怎麼辦？我該怎麼辦？我能怎麼辦？他雖然沒有水汪汪的大眼睛期待著我，但我總是能在他心裡的深處感受他想被我讚揚的渴望。雖然可能只是我的胡思亂想，但好糟糕，我為甚麼總是要在這種艱難的抉擇中選出自己討厭的每個答案。從小總是選擇了錯的事情。早知道不選Ａ而是Ｂ，早知道選個離家近的學校讀，早知道那時候不要反抗家人，早知道那時候就好好上大學。我好糟糕，我好糟糕，我真的好糟糕。我為甚麼總是要一直選擇。11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C77IwN0ctU

迷糊之中我彷佛又被他的內心深處喚醒，我好像真的想了太久，那巧克力早就在口中沒了知覺，他好像有沒了原先的銳利。

我該說謊嗎？還是我該假裝讚美著他？但我又好猶豫，因為這不可能是我能說出口，因為真的太難吃了。

怎麼辦？怎麼辦？我該說出口嗎？

．．．．．．我想了很久．．．．．．。

「好難吃。」

「．．．．．．甚麼？」

「我說，真的好難吃。」

「可能是我糖放太少吧。」

「大概吧，但，好難吃。」

「那我下次再做好吃一點的。」

「．．．．．．」

我還是說出口了。我沒辦法違背我的良心。

他說下次還要再做好吃一點的，但我根本不希望有下次了，因為一定又是沒味道的。我不知道我怎麼了。原本我應該會很開心的，但一想到那噁心的口感，我又只能再次陷入無盡的噩耗中。

他的下次我該說甚麼？好好吃嗎？但他一定會做的好吃嗎？大概不可能吧。

我實在不想傷了他的心，即使我對他可能一點也不重要，我只是他的某個誰，更別說我們只是高中偶然認識而已。

我不想陷入無限的自責中，但每次當我這麼想時，總有更糟糕的事情發生。

我不知道該怎麼辦，我好無助，我好無力，我好無用。11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trYrqCJvxK

我好想死。

每件事都如此討厭，自從開始發燒開始，我總是不停咳嗽，像是被淹入海底一般的難以呼吸。連呼吸都會喘的自己，我真的無法接受。這世界就好比一洋大海，我只是在這種無助的深淵之中吶喊、掙扎，最後放棄抵抗，掉入百慕達。

好痛苦。好痛苦．．．．．．11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Rxo63t80s6

尤其一想到他下次還要再來，那個負擔又總是比我想像中還大。11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C44TFcJR33

我不知道怎麼辦的想死．．．．．．11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9glTQNXl8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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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年春天的二月初，醫生說我肺部有問題必須要做手術。我不知道他講了什麼，一堆專業術語我也聽不懂，但總之聽起來不太樂觀。11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kISsQiI33n

在這期間，他還是時不時就會找我。有時他的餐點不一樣。巧克力、紅豆湯、粥、有時候甚至是自己做的可麗露。

但每一樣都無比的難吃，因為完全沒味道。那感覺就好像在糟蹋食物，吃一口都想吐。更別說現在的無力感比起以前還強不知多少。好比一句傀儡，無法自由的移動，完全聽從上帝的指揮。

我覺得他在漸漸討厭我了。他總是說他放很多調味了，但我依然覺得，那份嚼蠟的痛苦不是能跟他訴說的。他好像漸漸的內心不再有波瀾，他那打從內心發聲的期望變成了悲鳴，猶如被告知不及格的差生不斷的被打壓。11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xGSkp7OHme

但我又無法對自己說謊，我真的好糟糕。我好討厭這種無能為力的悲哀。11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go85G49CFB

就在我被告知之後要做手術的下午，他在這種最為糟糕的時刻進入了我的病房。

「．．．．．．你來了。」

「對啊，我這次帶了茶葉蛋，雖然不是我做的，但我有叫老闆要淹很久，味道很重的了，你吃看看。」

「．．．．．．夠了吧？」

「欸？」

他好像是被我的突然無情嚇到。其實我是想關心他的，我不想他再受到任何我對他的傷害了。我對他的傷害已經夠大到無法結成疤了。他一次次的來給我吃東西，每次都調整的口味真的讓我喘不過氣。每次都好想跟他講說不用再送了，但我又沒那個勇氣。若是藕斷絲連般的拒絕又怕他下次依然如此，但太過果斷反而又像是突然的討厭。為甚麼我要在這種兩難的情況下抉擇？

我的內心總是有聲音叫我對他生氣，這樣他才會離開我，我也才有理由讓他離開我。他或許會覺得莫名其妙吧？但若是能讓他在我的一次次傷害下脫困的話，那我願意接受他私底下對我的謾罵和討厭。

所以我還是講了出來。

「我沒有想吃你做的食物。從以前到現在，都是。」

「．．．．．．但你之前來我家，不是吃得很開心嗎？」

「你覺得我有可能會吃的開心還慢慢吃嗎？」

「不就是你吃的——」

「你覺得如果好吃我不會想再吃第二次嗎？」

「但你不是跟我說——」

「你怎麼會覺得你做的東西好吃？你沒發現我說好吃都沒任何表情嗎？」

「．．．．．．我以為．．．．．．」

「不要用那個『我以為』就覺得可以含糊一切。」

「．．．．．．你不要吃就算了，我幹嘛那麼在乎妳。」手的憤怒傳遞到了簾子上，仿佛可以看到生氣化作了皺褶展現了出來。

「不管如何改變，妳總是一副表情。妳果然，還是一個人這樣活下去好了。」

他奮力的拉起了簾子，將我的視線與他隔開。他那如同死神一般宣告我死亡的眼神，我下輩子也會記得的。

不是這樣的，我很痛苦，我每天都在想能不能活到明天。連呼吸都如此的痛，連想上個廁所都需要比以前還努力。我很無助，我很需要他，因為他已經是少數會看我的人了，其他人總是在忙，沒人會想關心我的死活。我總是在世界的一角苟且偷生著，但他出現在我人生中，對他可能微不足道，但對我來講已經是一道曙光了。我也很努力的在過我每天生活，但他不會知道我到底為了活著，流了多少的淚，他也不知道此時此刻在簾子後的我，到底哭泣了多久。

我不想這樣，我不想這樣。我好痛苦，我好悲傷，我好想哭，我好想蜷縮自己的身體，我好想放聲的大哭，但我卻沒有這份勇氣。

當我還在這麼想得時候，我的手臂卻比我貼近胸口，我還沒反應過來時，我的手已經摀住了濕潤的眼球。我真的不知道該怎麼辦。我失去他了，確確實實的。明明他就是個那麼好的人，明明我就如此關心他，卻還必須假裝維持這種有隔閡的關係，我真的受夠了。11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Lp9fCSlG4M

我討厭人生。11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KmP2UEjlSV

我討厭一切。11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KfozqRyxIh

我討厭病房。11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aC3Z1A6Sdt

我討厭醫生。

我討厭生病。

我討厭時間。

我討厭，我自己。

想到這就無法止住的淚水，我真的受夠一切了。

當我反應過來時，卻發現一袍熟悉的大衣。11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sj2YgEVZef

模糊的視線讓我無法好好看清是誰，但他的表情，他的裝扮，他的頭髮卻說明了一切。

「為甚麼妳在哭泣？」

「．．．．．．沒甚麼。你怎麼還在？」

「我來．．．．．．我來道歉的。我知道是我剛才講話太激動了。對不起」

「．．．．．．我不想看到你，走開。」

「我知道我錯了，我們就不能好好講話嗎？」

「你又聽不進去。」

「但妳不講的話，我也永遠不知道妳想了什麼。」

我好糾結，我好猶豫，我真的能跟他講嗎？他會不會覺得我是個怪人？他會不會因為知道我真實想法而更加恨我？我不知道．．．．．．

「我知道我剛才講話真的很過分，對不起。」11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Cg5UK5l3ii

又是一段不止的眼淚流了下來，逐漸染紅了雙眼，仿佛難以在直視前方。11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6wyII6Jn7Q

「雖然我還是很生氣你剛剛講的話，但．．．．．．我還是想知道你哭的原因。」

「真的只是很無聊的理由，不用管我。」

「就算是那樣我還是想知道，我做錯了什麼嗎？我對你做了很過分的事情嗎？」

「．．．．．．沒有」

「那到底怎麼了？」

我不行了，我真的很崩潰，我真的．．．．．．

「我好想嚐到味道！從以前就一直覺得你做的東西很好吃，但我真的不知道為甚麼，我沒辦法再嚐到任何滋味了，我很想吃你做的菜，我好想吃那些巧克力，但那一切都沒味道的讓我好噁心！」

我抱緊了他，我抱緊了他像是救命一般的抱住，我抱緊了他像是在破碎的沉船中抱住的恩人。

「在醫院我總是一個人的活著，連上廁所都需要花費很多的力氣，呼吸都快要窒息，我好痛苦！我真的好痛苦！我好希望你陪著我．．．．．．我好後悔沒有在那時候告訴你．．．．．．」

如同宣洩一般的心情無法抵住，我只能期望他聽到這些能夠回應我。11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j53rfnn8BW

「．．．．．．其實，我也好想告訴妳。我也好喜歡妳。我也希望妳陪在我身邊，但我卻無法確定妳到底喜不喜歡我。妳總是一副臭臉，我好難抓住妳的表情。我好怕做錯任何事情，讓妳覺得我很糟糕。」

我的淚水，突然有種溫度，不是孤獨冷冰冰的感覺了，而是幸福。我的視線再次無法對焦前方，我仿佛還能感覺到他在緊緊抱著我，但我只能用身體來感受這些。

不斷加厚的溫暖提升著，無法用言語形容的奇蹟讓我綻裂的心不斷重組，即使閉上了雙眼還是能看到五彩繽紛的色彩。是他在我閉上雙眼的漆黑中重新染上色彩的，是他讓我無法跨越的夜晚一起度過的，我卻總是說著很多過分的話。什麼不喜歡他的食物，什麼叫他離開。那些都不是我想說的，但他卻依然如此的對待我，為何我能夠那麼幸福？我不該那麼幸福的。為甚麼？為甚麼？11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P6WUi48mZi

「我好想．．．．．．吃你做的食物．．．．．．」我含糊著淚水講出了我現在最想做的事情。

「．．．．．．要不要吃茶葉蛋。」

「我只想吃你做的．．．．．．」

「這．．．．．．怎麼可能是買的？」

「你為甚麼要騙我這是買的？」

「我只是．．．．．．不想讓你覺得我的食物難吃。我很膽小。」

「膽小的是我才對，我想吃．．．．．．」

那份手臂圍繞著的溫暖直達了我的頸部。有時溫度就是如此的感慨，你直接抱緊我的溫暖。隨著不斷加厚的那份溫度消失，便已然發現他的手離開了我的肩膀。11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WRBVbMiCjq

我含著淚抖著手拿起了他給我的茶葉蛋，隱約還能看到他被燙傷的痕跡。我緩緩地咬了一口，蛋白也慢慢地被撕了下來，蛋黃也是碎了粉末進入了口中。11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LZAFJdWlgA

「好吃嗎？」

「好好吃．．．．．．好好吃！我好開心．．．．．．，我好．．．．．．」

突然之間，我全身都無法動彈，眼前一片黑的讓人想吐，仿佛是最後意志力在跟身體搏鬥的痕跡。手臂像是失去電力的機器，大腦像是沒插電的顯示器，軀幹像是沒了靈魂的空殼，剩下的，只有靈魂的印記。11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sPihwhLHKf

我好後悔沒有早點跟你講。11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agYK7iEMGo

我好想再吃你做的菜。11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mksp7czfJF

我好想把你說的言葉之庭看完。

我好想．．．．．．說出我愛你。

然而隨著風衣浸入了漆黑當中，我依然無法看到他的輪廓。11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zk0UcytokE

我真的好想跟你說，我終於知道為甚麼只是茶葉蛋就那麼好吃了。

因為，我們共同撒下了那份，「你在乎我」的調味劑。11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J01xNQUUs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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