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尚淺 - #24

幸好在第二場電影前我已經康復了，雖然喉嚨還有些微的不適，但看電影本就不需要說太多話。

3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R9XzLi6fRO

電影七點半才開始但我和Arvin約了六點半在尖東站。我提早了十分鐘到，站在出口旁，心裡有些不安地擰著手指。

3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1zSPIua37T

想起這段時間發生的事，總感覺我們好像突然發展得有點快，但又說不上是曖昧。

3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uKMbuW2gHC

他陪我吃飯，送我回家，記得我愛吃什麼，甚至在我生病時趕過來……這些行為看似是曖昧，但退一步來說也能當成是朋友的陪伴和照顧。再加上Arvin本來對誰都很照顧，這就令我更看不透了。

3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xwVjs4tMa2

我們之間好像默契地維持著一種曖昧的平衡，沒有誰跨出那一步，也沒有人急著定義這段關係。

3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daCBfgDbax

但這樣的陪伴，真的只是朋友之間的關心嗎？

3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kDzsQAMduI

地鐵站裡人來人往，腳步聲與廣播聲交錯著。我正低頭看手機時，耳邊傳來熟悉的聲音：「這麼早到？」

3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doeOvFSbQA

我抬起頭，迎上Arvin帶著點笑意的眼神。

3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m0fCHe5d9D

他穿著一件簡單的白襯衫，袖口隨意捲起，露出手腕上的銀色手錶，肩上的背包隨意地垂在一側，顯得有些隨性。他的目光落在我身上，眼裡帶著幾分暖意。

3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DKxqAc2isW

因為今天要上班，我只穿了一件針織上衣配牛仔褲，打扮得有些隨性，和他相比，顯得有點隨意了。

3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uiPiiQRhjr

不過Arvin 不太在意，只是遞上了一個塑膠樽，裡面的褐色液體跟着他的動作搖晃。

3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U8A6WF46Uz

「這是？」我接過膠樽，有點疑惑地看向他。

3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J4qOUvcwHF

「我跟我媽講起有個朋友生病了，她便煲了羅漢果水，說是對喉嚨好。」他撓撓後頸，像是有點不好意思。

3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iIjlnGN0HL

我低頭看著手裡的膠樽，羅漢果的淡淡甜香彷彿能透過瓶蓋飄出來一樣。

3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ayWW5IuUOR

「謝謝你。」我低聲說。

3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JQG8JefC5T

「走吧。」他隨性一笑便拍了拍我手臂說，「電影還有時間，先去吃個東西？」

3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GBi5vwi9XQ

「好啊。」

3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J2kEkyRqWv

我們並肩穿過地鐵站的人群，走在熱鬧的街道上。香港的夜色剛剛籠罩下來，街燈和街道上的霓虹燈紛紛亮起，車流聲、人聲交錯在空氣裡，帶著一種熟悉而熱鬧的城市節奏。

3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YgaCb0PGNz

「想吃什麼？」

3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aRmC6HFaGN

「譚仔？」我試探地問了一句。

3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Vt2qsIMsQH

Arvin 扭頭看了我一眼，嘴角彎了彎：「那走吧。」

3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SvtvGt9wio

譚仔三哥裡人很多，但好在我們運氣不錯，剛好有兩個空位，雖然要拼桌就是了。

3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Imh3asNCOG

我本想點三哥酸辣米線，但礙於Arvin的表情還是叫了蕃茄湯底，雖然還是堅持要了五小辣。Arvin嘆了一口氣，但也沒說什麼。

3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gikGsJDM5r

不久後米線端上來了，Arvin幫我拿好餐具，還順手給我倒了杯水。

3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HJsDdMxaA2

「喝點水吧。」

3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q4O1Rg9Spx

我點點頭，聽話地端起水杯喝了一口，輕輕潤了潤有些乾澀的喉嚨。

3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3RXEpckxPV

Arvin 盯著我看了一會兒，隨後低下頭，攪著碗裡的湯：「等下太辣的話就別勉強，免得喉嚨更不舒服。」

3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mKz4DRDzcC

我愣了一下，然後低頭點了點頭。

3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AhTfievb03

我們沒有怎麼說話，只是安靜地吃著，偶爾會互相交換幾款不同的餸。和我們拼桌的一對情侶卻像是有點小爭執，一直低聲地討論著什麼，男生的語氣裡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不耐煩。

3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QUlPUhyNiM

我不動聲色地瞥了一眼，女生皺著眉，似乎有點委屈，而男生則低聲說著什麼，語氣裡透著幾分敷衍。

3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ScqQktZo94

Arvin 也察覺到了，他的視線在那對情侶身上停留了一瞬，然後若無其事地轉回來，輕聲問：「湯底還可以嗎？會不會太淡？」

3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tzjmwLNxOP

「還不錯。」我輕輕晃了晃湯匙，湯底染上一層紅色的油光，「不過沒有酸辣那麼帶勁就是了。」

3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a2cl0AT0M4

Arvin 無奈地笑了一下：「你就不能對你的喉嚨好一點嗎？」

3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8rOlB1X1R3

我吐了吐舌頭，沒再接話，專心地夾起一口米線。

3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Pl08tzy521

桌對面的爭執還在繼續，女生的聲音壓得更低了，語氣裡透著壓抑的委屈。男生則悶悶地嘆了口氣，拿起筷子，有些煩躁地夾起米線，動作帶著不耐煩的力道。

3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v5SuJztGTU

我收回視線，心頭微微一緊，一時間想起了子朗。

3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CnGqKdJ9ij

曾經的他，也會這樣在爭執後沉默地吃飯，一句話也不說。

3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rFyxn3ikQ7

那時候的我總是小心翼翼地觀察他的神情，害怕自己說錯話，讓氣氛變得更糟。我以為愛情裡的沉默應該是舒服的，但我們的沉默，卻總夾雜著壓抑與距離，像是一場沒有結論的冷戰。

3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pf5fcjZnzv

他的冷處理襯得我像個瘋子，一遍遍地想要解決問題，想要他開聲回應我；而他只是沉默地看著，或是低頭回避，像是在等我自己耗盡力氣。

3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0lOTbvAXPW

「怎麼了？」Arvin 的聲音將我拉回現實。

3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0NQeg2CpoY

我抬頭，他正放下筷子，目光專注地看著我：「不合胃口？」

3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ARLlYmLiBc

「沒事。」我搖了搖頭，扯出一個笑容。

3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E1ZJvHeTr3

他沒有追問，只是輕輕「嗯」了一聲，低頭喝了口湯，像是在給我時間整理思緒。

3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bpZvNCto1I

眼前的湯還在冒著熱氣，帶著番茄的酸甜香氣，溫熱的水汽拂過鼻尖，讓人不自覺地放鬆一點。我低下頭舀了一口湯，讓暖意順著喉嚨滑入胃裡。

3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9vgHTucmhO

我告訴自己，這些都已經過去了。但當視線不小心落在對面女生紅著眼圈的樣子時，我卻突然覺得鼻頭發酸。

3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RdXygDjj5o

是不是所有的愛情，最終都只會剩下不耐煩？

3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f1RkobO8Ln

眼前這樣溫和的 Arvin，也會變成那樣嗎？

3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cICJ60iX3p

我不敢深想，只是低下頭，把湯匙在碗裡輕輕攪動。

3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Fc5udBhYfi

如果有一天，我們的關係也變了呢？從關心變成責任，從溫柔變成習慣，再從習慣變成疲憊……

3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UgIDvaGIKC

如果有一天，Arvin 也像子朗那樣，在爭執後悶悶地嘆氣，不再耐心哄我，甚至連冷戰都懶得維持，只剩下無奈和厭倦——我還會再相信愛情嗎？

3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haewD1jBMd

「不舒服嗎？」Arvin 再次開口。

3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VIGZ79LcPm

「嗯？」我怔了一下，抬頭看向他。

3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zC7c5Zaezm

他指了指我的碗：「剛剛看你攪了好久。」

3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VzH8ptx0o0

「沒有⋯⋯就是有點燙。」我勉強笑了笑，舀起一口湯喝掉，讓溫熱的感覺填滿口腔，也稍微壓住心底那點說不清的情緒。

3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8BKShFSYUn

Arvin 微微挑眉，似乎察覺到了什麼，但最終還是沒說什麼，只是輕聲道：「慢慢吃，別又燙到了。」

3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zbmo3B0BLu

說完，他順手揉了揉我的頭，像是在安慰我的情緒一樣。

3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xU7uAwR6rU

這一刻，我慶幸他沒有追問。

3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KwTANhwhwD

3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utJUkW7M5b

M+ 的放映廳內燈光昏暗，銀幕上的霓虹色彩色調濃烈又帶著一點朦朧的質感，彷彿將九十年代的香港封存進了一個永恆的夢境裡。

3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SuFZOfCrQ4

劇情已經進行到一半，銀幕裡，王菲飾演的阿菲一邊哼著「California Dreamin’」，一邊自顧自地整理着梁朝偉飾演的警察 663 的家，像是在不動聲色地闖入他的生活。這樣的舉動確實瘋狂，卻像是把人們單戀時內心想要偷窺對方的想法具象化。

3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jmaRNB7ol4

暗戀一個人時，總是忍不住想接近、想窺探、想在對方的世界裡留下一點痕跡。

3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fBSEmBJS8u

就像單戀中的人會找遍對方的社交平台一樣，想要去了解生活的一點一滴。

3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EV3v6F4lT5

我突然想起這段時間，我好像也開始在意起Arvin的一點一滴。總是忍不住分享生活到社交平台，想要拐彎抹角地告訴他我在做什麼，然後期待著一個回應，哪怕只是短短的一句「這家店好像不錯」，或是一個再普通不過的表情符號，都足以讓我的心情變好。

3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KTfv1ooVCM

上載完限時動態後，又會不停地查看，看看他是否已經看了那則限時動態。可要是過了很久，他的名字還沒有出現在觀看名單裡呢？

3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gh56IfFKBB

我又會忍不住點開他的帳號，看看他有沒有發報什麼。然後又自我安慰，他可能正在上班，過了一會又會自嘲地想要自己認清現實，或許他根本不會特意關注我發了什麼……但下一秒，我又開始期待起手機震動的那一刻。

3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zFaCIocJUH

我不是為了記錄生活，而是為了讓他看見。3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qT1eHLMtKS

3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RgY9NvaeqV

所有的一切，其實都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3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E5apcifL0I

想到這裡，我輕輕嘆了口氣，收回視線，看向銀幕。3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7OhRXlMaUZ

3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xzui04R5Rp

畫面裡，警察 663 低頭看著家裡那些悄然被改變的細節，表面裝作什麼都沒發生，但終究沒有改變回原來的樣子。他或許早就察覺了，只是默許了阿菲的存在。

3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kY8a2WFlfW

Arvin 目不轉睛地看著銀幕，神色專注，偶爾抿一口飲料，手肘輕輕靠在椅子的扶手上。他的手指不經意地輕敲著塑膠杯身，像是在跟著配樂的節奏一同律動。

3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D6rRH1QDzn

我瞄了一眼Arvin，又低頭抿了一口手中的羅漢果水。

3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r8vAZhWebk

其實，我是不是有點像阿菲？3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Oxw3ce14tT

3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adNuq5vSkM

所以，我也只是被默許的存在嗎？

3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icjmPifVxa

3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nYPb5KwlL7

電影散場後，觀眾們陸續起身離開，空氣裡彌漫著電影留下的餘韻。銀幕上最後一幀還未完全消失，燈光已經悄悄亮起，映照著我們座位間的空隙。

3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YqhZzFaRcc

周圍的人潮逐漸聚集，三三兩兩的交談聲逐漸變得熱鬧。大部分觀眾都已經起身準備離開，而我卻還停留在座位上多待了幾分鐘。

3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kZ9lTiTXD2

作為電影修復員，我深知片尾的畫面背後凝聚了多少人的心血，這些最後的細節同樣需要投入無數的努力。我不想輕易地輕視別人的工作，所以我習慣在每次散場後，總是多待幾分鐘，靜靜地欣賞那每一幀逐漸消失的畫面。

3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a8lxbn7G5f

Arvin 沒有多說什麼，只是安靜地陪著我一起待在座位上，彷彿也還沉浸在電影的氛圍裡。銀幕上的最後一幕已經消失，隨著燈光全部亮起，代表電影完全結束。

3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OuuDMBehiL

過了一兩分鐘後，我站起來，輕輕拍了拍手上的手袋，目光下意識地移向 Arvin。他站起來，伸了個懶腰，輕鬆地笑了笑，「上網見別人說，王家衛的電影都很悶，但我覺得還不錯。」

3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QhOsGqZhtk

「你喜歡？」我有點驚喜。

3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MOKMay1UGc

「嗯，節奏是有點慢，劇情有點無厘頭，但氛圍和色彩美學都很好。」他微微一笑，眼神中卻帶著一絲認真的欣賞。

3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WoIscEuOns

我掀起一個笑容，點了點頭，表示同意。「要不要一起去散步？」我突然問道，心裡有點期待，但又有些不確定。

3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BBvypXGEuT

萬一他拒絕怎麼辦？

3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1lIo8lbnNr

但或許是阿菲給了我勇氣，又或許是王菲的《夢中人》。

3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0S6HkQoocW

/我彷似跟你熱戀過

和你未似現在這樣近思想開始過份/

3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b5V8QfnfBA

Arvin看了我一眼，微微一笑，似乎沒有太多猶豫，「走吧。」他的語氣依然那樣平靜，甚至帶著些許輕鬆。

3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LYueQnq6yI

我們並肩走出放映廳，穿過擁擠的人群，走向外面的街道。夜色已經降臨，街燈散發出昏黃的光。即使街道上依然有些許車輛和行人，城市的喧囂彷彿離我們而去。

ns13.58.76.154da2

介面主題:

字體大小:

行距:

段距:

自動加載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