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法學院的理論教授 - 第十二章：風雨欲來

格蘭爾學院，走廊

寬闊的走廊上，午後的陽光透過窗戶斜射進來，灑落在冰冷的石磚地面上，拉出一道道沉長的影子。

莫炎的步伐平穩，像是沒聽見身後的腳步聲，但他知道——劉曼文不會就這樣放過他。

「莫炎。」

她的聲音響起，帶著一絲壓抑的怒意。

莫炎停下腳步，微微側頭，淡漠地看向她：「有事？」

「你真的就這樣算了？」劉曼文走上前，毫不掩飾自己的不滿，雙手抱胸，語氣不善。

莫炎神色不變，只是淡淡地回了一句：「不然呢？」

劉曼文瞇起眼，冷笑了一聲，「你至少該表個態。」

她語速加快，帶著幾分壓抑不住的火氣：「學院現在就是仗著你不會反對，才敢這麼明目張膽地撤掉這門課。你心裡明白，這根本不是什麼『調整資源』，這是直接把理論魔法徹底掃出學院。」

「……」

「如果你願意開口，至少還能拖延決策，或者讓凡沃特介入——」

「沒必要。」

莫炎打斷她，語氣冷淡，沒有絲毫猶豫，甚至連聲調都沒有起伏。

「這門課對我來說沒什麼影響。」

「它存在，或是消失，對學院來說也沒有太大的變化。」

「既然結果已經確定，那就這樣吧。」

他的聲音平靜無波，沒有憤怒，沒有不甘，也沒有任何意圖爭取的意思。

劉曼文的眉頭皺得更深了，她盯著莫炎，像是要從他的神色中找出什麼異樣：「……你是真的不在乎，還是不想捲進來？」

她語氣低沉，帶著幾分探究——她不相信莫炎真的毫不在乎。

這門課，無論是他的職位，還是他對學生的影響，理論上都應該是有意義的。

但他現在的態度……

「或者說，」劉曼文語氣微微冷了幾分，「你根本就從來沒打算把這裡當成長久的地方？」

這句話，讓周圍的空氣靜了一瞬。

莫炎的視線微微偏移，眼神依舊平淡，沒有表情上的變化。

然後，他收回目光，淡淡地轉身，「隨你怎麼想。」

他的步伐穩定而冷漠，就像這場談話對他來說毫無意義。

他沒有解釋，沒有反駁，也沒有試圖說服劉曼文。

——因為她說的，或許有幾分真相。

劉曼文看著他離去的背影，握了握拳，最後冷哼了一聲，沒有繼續追上去。

她知道，現在的莫炎，不會說更多了。

但這不代表她就會放手不管。

——這場會議的決定，她絕對不會就這樣讓它順利進行下去。

格蘭爾學院 · 院長辦公室

黃昏的陽光透過高聳的落地窗灑落，映在擺滿書籍與文件的深色書桌上，光影交錯間，映出兩道沉穩的身影。

凡沃特·勤格站在窗邊，端著一杯茶，神色從容，一如既往的淡然。

對面的辛碩寧則是靠坐在椅子上，手指輕敲著桌面，目光銳利，顯然剛從會議室過來。

兩人四目相對，彼此的沉默維持了片刻。

「理論課，還真是被動得乾脆。」辛碩寧率先開口，語氣不疾不徐，卻帶著幾分試探的意味。

凡沃特輕笑了一下，輕輕晃了晃手中的茶杯，語氣慵懶：「你是想說，我怎麼沒有干預？」

「不只是干預，」辛碩寧目光微微一沉，語氣不變，「你甚至連這場會議都沒參加。」

「哦？所以你覺得我該去？」凡沃特輕輕地吹了吹茶水，語氣像是在隨意閒聊。

辛碩寧沒有回答，而是目光微動，語調微妙：「你沒有干涉，代表你認為這件事不值得干涉，還是你已經有其他安排？」

「怎麼？你才剛上任辛家家主，這麼快就開始懷疑盟友的決策了？」凡沃特微微勾起嘴角，似笑非笑地看著他。

「凡沃特，你知道我不是這個意思。」辛碩寧搖了搖頭，然後目光微微一凝，「這件事，不單純是『課程調整』這麼簡單。」

「哦？」凡沃特漫不經心地喝了口茶，淡淡道，「那你來說說看，它還能有多不單純？」

「……」辛碩寧敲著桌面的手指停了一下，語氣變得低沉，「這不是單純的學術調整，而是整個格蘭爾學院的方向性變動。」

「是軍方的壓力？還是聖教會？」凡沃特挑眉，語氣依舊輕鬆。

辛碩寧看著他，語氣緩慢卻清晰：「都有。」

「二皇子的軍事派系，這幾年一直在推動學院的戰鬥化政策，將魔法研究完全導向軍事應用，這並不奇怪。」

「但這次，聖教會的動作有些異常。」辛碩寧敲了敲桌面，「他們不只是支持軍方的改革，而是積極推動，甚至在會議之前就與幾個學院的董事進行了溝通。」

「聖教會的目標，不只是戰鬥魔法，他們要的是——完全清除『不符合秩序』的學科。」他的語氣微微一頓，「理論魔法，就是其中之一。」

「有趣。」凡沃特終於露出了一絲真正的興趣，微微側頭，「這不像是聖教會的風格。他們一向只關心信仰與控制權，不會主動涉入學術決策。」

「沒錯，所以這代表——這件事的背後，還有其他的推動者。」辛碩寧語氣平靜，卻透著深思，「有人在利用軍方的改革，順勢清理掉『不該存在的知識』。」

「『不該存在』？」凡沃特輕笑了一聲，「理論魔法什麼時候成了異端？」

「當它的存在，開始威脅某些人時。」辛碩寧語氣淡漠，「白魔法學派與聖教會向來推崇秩序，而黑魔法、異世界能量、甚至部分高等空間技術，都被他們視為不穩定因素。」

「理論魔法，正是目前唯一能夠架構出這些技術的學科。」他緩緩說道，「如果它消失了，這些研究就失去了基礎。」

「你是說……這不只是針對格蘭爾，而是針對整個『理論魔法體系』？」凡沃特微微眯起眼，終於認真思考起來。

辛碩寧沒有回答，而是用一種深遠的目光看著他，無聲地傳達了一個訊息——

這不只是學院內部的問題，而是一場學術清洗的開始。

凡沃特敲了敲茶杯，輕輕歎了口氣，「看來，這比我預期的還要有趣呢。」

「那麼，你有打算干預嗎？」辛碩寧挑眉，「或者，你打算等到這學期結束，再來處理？」

「嗯……」凡沃特微微一笑，放下茶杯，語氣輕描淡寫，「有些事情，得讓他自己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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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莫炎？」想到這個名字時，辛碩寧微微皺眉，露出一絲不解。

「你在等他的選擇？」他緩緩地問道，語氣中帶著幾分審視與遲疑，「他……值得嗎？」

凡沃特輕輕地轉動著手中的茶杯，嘴角仍然帶著那種玩味的微笑：「碩寧，你對他了解多少？」

「不多。」辛碩寧坦然道，目光微微眯起，「這是我一直想問你的問題。」

「據我所知，他只是個普通的中階法師，學院的理論教授，課程乏人問津，沒什麼影響力，甚至被學生們稱為『讀稿機』。」

他停頓了一下，眼神鋒利地捕捉凡沃特的反應，語氣帶上幾分懷疑：「但你的態度，卻不像是在談論一個無足輕重的人。」

凡沃特輕笑了一聲，抬眼看著他：「傳聞總是有趣，但你覺得，我會因為這樣一個『普通教授』，特意留他在格蘭爾五年？」

「……」

辛碩寧沒有回答，但他的眼神已經明顯透露出這裡面必然有隱情的思索。

「那麼，他到底是誰？」

這次的語氣，不再是試探，而是帶著真正的好奇與審視。

凡沃特微微一頓，輕輕地吹了吹茶水，語氣淡然：「你見過的最危險的人是誰？」

「……」辛碩寧眉頭一挑，沒有急著回答。

「你應該見過不少人，無論是軍方的、政界的，還是其他學院的高手。」凡沃特語氣平靜，「那麼，你覺得，他們的危險來自於哪裡？」

「權力、影響力，或是絕對的力量。」辛碩寧毫不猶豫地回答。

「不錯。」凡沃特微微頷首，然後語氣一轉，「但如果有一個人，他不在這三者之列，卻比你遇過的任何人都更加危險呢？」

辛碩寧微微瞇眼：「……你是指莫炎？」

「是啊。」凡沃特的笑容帶著一絲晦澀，「他不掌握權力，沒有影響力，也沒有名聲，甚至在外人眼中，他只是個平凡的學者。」

「但如果你問我，他危險嗎？」

「——我會說，他比這個學院的任何人都要危險。」

辛碩寧的眼神頓時深沉了幾分。

「你的意思是……他的實力被低估了？」

「不只是實力，」凡沃特語氣帶著淡淡的感慨，「還有他對世界的理解方式。」

「這個世界大多數人，都會選擇與既定的秩序對抗，或者順從。」凡沃特緩緩地說道，「而他——不在這兩者之間。」

「他看得太透徹了，所以他不在乎。」

「也因此，當他選擇做一件事時，沒有人能阻止他。」

辛碩寧沉默了一會兒，然後語氣低沉地問：「……這麼說來，他的戰力呢？」

凡沃特輕輕地搖了搖頭，語氣依舊不緊不慢：「不知道。」

「……你不知道？」辛碩寧這回是真的有些意外了。

「是啊。」凡沃特微笑道，「因為沒有人真正見過他認真戰鬥的樣子。」

辛碩寧靜靜地看著他，然後緩緩道：「但他是個中階法師，你應該清楚吧？」

「當然。」凡沃特毫不否認，「但你認為，這對他有影響嗎？」

辛碩寧沒有立刻回答，他沉思了一會兒，然後低聲道：「……如果他真的如你所說，那麼這件事，應該會讓他做出選擇。」

「如果他選擇離開，你會放手嗎？」

凡沃特微微歪頭，眼神深邃：「如果那是他的選擇，為什麼不？」

辛碩寧深深地看了他一眼，然後輕輕歎了口氣：「凡沃特，我很少看不透一個人，但這次，我看不透你。」

「是嗎？」凡沃特笑意不變，「那很好。」

「……」

辛碩寧沉默了一會兒，然後起身，語氣平靜：「這場會議後，我會繼續關注學院的變動。」

「至於你的這位莫教授……我也會再觀察看看。」

凡沃特輕笑了一聲，並沒有多說什麼。

辛碩寧最後看了他一眼，然後轉身離開辦公室。

然而，在他離開後，凡沃特低頭看著手中的茶，輕輕地歎了口氣。

「小克羅啊……」

「這次，你真的無所謂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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