藍眼症 - 小青蛙佛格

＂在這些日子逕請品嘗吾之藝術吧，令吾帶你領略未曾有人得見之物。＂4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487XobIR8I
節錄自歌德《浮士德－悲劇/Faust》

你可能玩過那些在網際網路方興正艾時的小遊戲。不需要漫長的下載和繁瑣的安裝，也不需要占用電腦大量的存儲空間。只要打開網頁，這些豐富多元的小遊戲就能給你帶來無窮的樂趣。

我會和瑞秋（Rachel）談起這個話題，是我們在開長途車的時候。

那時我們要從春田市（Springfield，距離哥倫比亞市約兩小時車程）開車到鳳凰城（Phoenix）參加一場學術研討會。我和瑞秋都是密蘇里大學獸醫學院的學生，但是在上路前並沒有非常熟識彼此。原本學校有提供我們交通補助，但是瑞秋有車，我們想著如果能自己開車上路就能省下不少錢。

況且，有什麼比兩個女大學生進行公路旅行更吸引人的呢？

Google顯示這趟旅程總共要花費約十九小時。而關於室友、同學、明星的八卦，還有研究計畫、打工、戀愛史、性經驗的話題在前六個小時就枯竭了。

在即將靠近拉斯維加斯的時候，瑞秋可能是為了讓握著方向盤的我打起精神，而開始聊起恐怖話題。

「我有一個害怕的東西，在此之前我從來沒有告訴過任何人。」

我哼了一聲，表示我有在聽。

「如果我說出來，妳一定會覺得非常荒謬可笑吧，梅格（Meg）。」

「嗯哼，我以為跟呼大麻、軟屌還自詡藝術家的蠢蛋上床已經是最荒謬的了。」

瑞秋笑著打了我。

「去妳的，梅格。就只有那麼兩次好嗎？」

「正常人應該一次就夠了吧。好啦，說認真的，到底是什麼？」

瑞秋沉默了片刻，才終於鼓起勇氣開口。

「我害怕青蛙。應該說，我害怕某個擬人化的青蛙。」

根據瑞秋所說，她是在念八年級時接觸到這個東西。那時家裡剛有一台電腦，笨重的螢幕和容量超小的硬碟；而且因為家庭經濟不寬裕，爸媽付不起更高的網路頻寬。

最重要的是，那台電腦是為了給已經上高中、正在準備科學展覽的哥哥寫報告。

當然對兩名青少年來說，電腦絕對不會只用來做正事。但是受限於硬體、網路速度和家庭經濟，瑞秋最常接觸的就是網頁小遊戲。因為它們開啟方便、不需要太高級的設備，輕鬆就能打發時間。

然後她無意間在某個專門蒐集的網站中，發現了「總是躲起來的佛格（Fog Always Hiding）」這個遊戲。

瑞秋說，那個遊戲的封面就是一隻穿著二戰飛行夾克、防風眼鏡的青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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遊戲的規則非常簡單，就是在圖片中嘗試找出小青蛙佛格藏在哪裡。剛開始非常容易，但是後來的關卡將會越來越難。

「我沒有瞎掰，梅格。剛開始圖片都很正常，那隻青蛙會變換不同的裝扮躲在圖片裡。但是後來圖片本身變得很奇怪。」

圖片從一開始的街道、餐廳、公園，變成了瑞秋熟悉的學校、社區、小餐館。最後幾張是瑞秋的家、客廳，還有她的房間。

當然，房間中並沒有出現任何東西，一切只是個遊戲。

「可能是用網路位址反向搜索吧？」

「不，梅格。在我回到電腦前完成最後一道關卡後，遊戲顯示一條來自佛格的訊息。牠說為了要感謝我完成任務，牠會贈送我神秘禮物。」

「真的假的？！」

「妳猜怎麼著，我還真的在一週後收到包裹，裡面是一個木頭的青蛙吊飾。」

「等一下…這也太…」

「我告訴妳，這還不是最詭異的！那個吊飾好像有某種開關，啟動後青蛙的眼睛會放出藍色的光芒。妳說這是不是…」

「等一下，瑞秋，我必須先確定一件事。」

「我保證這些都是真的！」

然後她從隨身包裡面拿出那個吊飾，遞到眼前給我看。那是一個蹲伏著的青蛙造型，只有身體周圍那模糊的輪廓，唯一鮮明的就是牠的眼睛。

在那一刻，我彷彿搞清楚了什麼。

「瑞秋，幫忙把後座我的那個手提袋拿來好嗎？」

然後我一邊看路，一邊伸手往袋中翻攪著。我確信它就在裡面，這麼多年來我不可能搞錯。

當我終於將手抽出時，掌中握著一個木頭青蛙。瑞秋的臉瞬間變得毫無血色。

「妳…妳從哪裡得到它的？」

「和妳很像，不過我玩的遊戲叫做『找到佛格（Find Fog）』。封面和妳描述的不同，但是遊戲規則是一樣的。」

「這怎麼…等等，我們的木塊長得不一樣！」

她說得沒錯。瑞秋的青蛙是蹲伏著，而我的卻是跳起來的。

然而這不是讓我顫抖的原因。

「瑞秋…那個…我覺得我們兩個人的吊飾，也許可以拼在一起。」

「別開玩笑了！這怎麼可…」

她開玩笑地將兩個青蛙木牌放在一起，然後它們就像磁鐵一般、互相吸引並組合起來。

隨著兩塊木頭合而為一，青蛙們的眼睛似乎發出淡淡的藍光。

沈默充滿著整個車廂，那時我們都被這突如其來的詭異發展嚇得啞口無言。

「妳…妳覺得它們可能是什麼？」

我嘆了口氣，停頓片刻才緩緩開口。

「我不知道，瑞秋。」

「好吧，希望它們只是個詭異的巧合。」

「希望是。」

沉默片刻後，我認為不應該讓車內陷入這種尷尬的氛圍。況且對我來說，也還有更重要的事情需要處理。

我轉頭看向瑞秋，用最真誠的眼光面對她。

「那麼，瑞秋，妳對『藍眼之王』這個詞有任何想法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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