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惡人渣 - 四十：化屍蟲

雖然，從小巴柏就在他的體內，但是他到底是什麼時候出現的，巴廷特已經記不得了。

是他的爸爸在用菜刀刺死媽媽以後嗎？

還是鎮上的那群人把他丟進河裡以後，他好不容易才上了岸的那時候？

他完全不記得了，只知道，巴柏會無時無刻，在他的耳邊低語著：

殺了他們。

男人、女人、老人、小孩，喝下毒藥，都是一個樣。

造那些沒用的酒幹嘛？

「你閉嘴。」

巴廷特一邊低語，一邊從酒水鎮唯一的一條河流當中舀起一桶水。

爸媽死後，巴廷特就一個人長大，而在因緣際會下，他學到了製作酒水的方法。

畢竟這個城鎮叫做酒水鎮，顧名思義，大部分的人都以製造酒製品維生，而在那之後，釀酒、調酒便成了巴廷特的興趣。

「這些水應該夠了，現在要做的就是把它們扛回去……」

「小巴，我來幫忙吧。」

熟悉的聲音讓巴廷特向後轉頭，隨後露出了他不常見的笑容。

「麗莎姐！」

「來，這兩桶我拿，那邊的就拜託你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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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被巴廷特稱作麗莎姐的人，是巴廷特在酒水鎮的唯一「酒友」。

麗莎一家對孤獨一人的巴廷特，給了他家庭溫暖的同時，還教了他釀酒和調酒的技術，而身材比巴廷特高了一個頭的麗莎也會常幫忙巴廷特釀酒。

而作為回報，巴廷特釀出的第一杯酒，都由麗莎喝下。

「呼——這次的酒後勁真大！」

在巴廷特的釀酒倉庫中，麗莎一口氣便乾掉了巴廷特的酒。

「喝慢點。」巴廷特接過麗莎的杯子，又倒了滿滿一杯。

「可是小巴的酒真的很好喝嘛？『醉不瞑目』、『人生幾何』、『醉鬼夜行』這些都是你的作品吧？你真是個釀酒的天才！」

「也謝謝妳的幫忙和捧場，麗莎姐。」

「嘻嘻，既然你的釀酒技術那麼好，過陣子酒水鎮的釀酒大賽，你要參加嗎？」

「不了，我沒興趣，我只想釀出美酒，不想在乎什麼第一第二的，那不影響我釀酒。」

「也是呢，你就是這樣的個性。」麗莎笑著說道，這讓巴廷特的心中有了一絲暖意。

（殺了她！毒殺她！她死的樣子一定很漂亮！）

「給我閉嘴……！」

看著不對勁的巴廷特，麗莎也放下了酒杯。

「又是那個巴柏？」

「嗯，他又在低語了。」

「你這症狀也真奇怪，看了醫生吃了藥也不見好轉，有時我甚至能看到你晚上在夢遊。」

「我會把他趕走的。」

「算了，再給我來一杯吧，今晚不醉不歸！」

「醉的人一直都只會是妳……」

巴廷特無奈的說道，過了不久，在他把醉倒的麗莎送回麗莎家以後，他便一個人來到夜晚的河邊發呆。

「你到底，是個什麼東西？」

這句話，是他說給巴廷特聽的。

（哈！我就是你！）

「怎麼可能，我才不想殺人。」

（你可以繼續壓抑沒有關係。）

「別胡說八道了，到底要我怎麼做，你才會從我的身體裡滾出去？」

（別傻了你這廢物，沒人能拒絕自己，而我就是你，你也是我，我不能拒絕自己，所以我會讓你去做那些蠢事，而你也無法拒絕我的。）

「果然你還是閉嘴吧。」

（嘻嘻嘻嘻嘻……那就晚安囉？）

聲音消失的同時，巴廷特長歎了一口氣。

至今以來，他試著跟巴柏溝通過很多次了，但是巴柏的想法太過瘋狂，完全沒有和解的可能性。

不過，至少他還沒有輸給他，只要無視巴柏的那些話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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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唔？麗莎姐今天沒有來河邊呢？」

這一天，巴廷特一如既往的到河邊舀水，準備繼續釀酒，不過奇怪的是，麗莎一直到太陽落山，都沒有來。

「是在忙嗎？」

當巴廷特整理好倉庫的最後一批釀酒材料以後，只見不遠處，麗莎和她的爸爸媽媽向著他走了過來。

只不過，三人看起來都不對勁，尤其是麗莎，她身上的衣物似乎有些凌亂。

「請問有什麼事嗎……？」

「巴廷特，我問你，你知道這個是什麼吧？」

麗莎的爸爸一邊說，一邊遞給巴廷特一瓶液體。

只是稍微聞了聞，巴廷特就馬上認了出來。

「醉不瞑目？」

「這是你釀的酒吧？還是說，這個酒水鎮還有其他人會釀？」

「我並沒有將這個釀酒的配方給別人過啊？」

「那就給我咬緊牙關吧！」

下一秒，麗莎的爸爸便一腳踢向巴廷特的肚子，接著向著痛到跪倒在地的巴廷特就是一頓亂拳。

「爸！小巴他絕對不會做出那種事情！求求你住手——」

麗莎哭著喊道，她想過去阻止自己的爸爸，但卻被同樣眼眶含淚的媽媽攔了下來。

「巴廷特，我們家覺得你一個人無依無靠，所以才會照顧你，才會傳授給你釀酒和調酒的技術，沒想到你卻是這樣回報我們的！你知不知道麗莎昨天被人用醉不瞑目灌醉以後，又被多少人侵犯了？」

「侵……犯？」

巴廷特的腦子瞬間一片空白。

侵犯？他釀酒的目的，絕對不是因為這個。

他只是因為看到有人喝下美酒以後，會露出笑容才學習釀酒的，至少，麗莎姐每次喝他的酒都會笑出來。

但是自己的酒，卻害了麗莎？

「爸爸！小巴的身體內還有另外一個人，說不定是他……」

「我知道，妳有跟我們說過，不過那傢伙不是一個只想毒殺別人的瘋子嗎？怎麼可能做出這種拐彎抹角的事情！」

最後一拳狠狠的埋進了巴廷特的臉，巴廷特無力的倒在地上，而麗莎只是不停的哭泣。

「今天晚上，我們就會搬離這裡，以後別再接近我們了，你這忘恩負義的東西。」

留下這句話以後，麗莎爸爸便帶著麗莎等人，離開了巴廷特的視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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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過了多久，巴廷特才醒了過來，而麗莎一家早已離開了酒水鎮。

失魂落魄的巴廷特回到了他釀酒用的倉庫，卻看到裡面出現了幾名不速之客。

「唷？這不是那個孤兒精靈嗎？真沒想到你平常半夜鬼鬼祟祟的，原來在忙釀酒這種事情？」

「鎮長的兒子怎麼會在這裡……？」

「沒事，拿你點東西而已，這個酒給女人喝了以後，就算醒過來也不會有動作呢？」

「那是醉不瞑目？難道說，麗莎姐是你們……」

「你說昨天那個女的啊？她就算了吧？也不知道吃了什麼長的那麼大一隻，有夠難用的。」

「你……！」憤怒的巴廷特撲向鎮長兒子，卻被一旁的其他人打倒在地，由於之前麗莎爸爸造成的傷還沒恢復，他只能倒在地上，任由那些人拿走他的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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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殺了他們吧！）

「我……」

（喔？這次不叫我閉嘴了？）

「只要，我能證明那些酒不是我洩漏出去的……」

（白癡啊你？他們怎麼可能讓你如願啊？那可是鎮長的兒子，想都不用想都知道你絕對會失敗的吧？）

「即便如此，我也不會讓你毒殺所有人。」

（而我也早就說過，你無法拒絕我。）

「咦？我的手……」

這時，巴廷特驚訝的發現自己的手竟然動了起來，而且很明顯不是出於自己的意志。

（嘴上這麼說，但是你的心中已經有了殺死他們的念頭，所以我才能拿到這個身體完整的控制權，好好看著吧？）

「你要做什麼！」

巴廷特喊道，但他只能眼睜睜的看著巴柏操控著自己的身體，走到了倉庫的角落，隨後拿出了一個麻袋，袋子一打開，裡面竟是一群紫色的蛆蟲。

「化屍蟲？！為什麼會有這麼多？」

（收集這些可是很費力的喔？這些小傢伙只會長在人死去的屍體上，而他們的體液可以溶解除了玻璃和魔力以外的其他物質，半夜挖墳收集這些蟲子可不簡單呢？）

「難道，夢遊也是因為……」

（呵，幸好你是一個廢物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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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之後的事情，便十分簡單了。

在酒水鎮的釀酒大會上，巴柏將一把化屍蟲扔進了主辦方提供的酒當中，喝下它的人不久便從嘴巴開始融化，死狀悽慘。

不過因為被酒水稀釋過，化屍蟲的液體只要有大量的清水沖洗便能降低其傷害——如果巴柏沒有先用化屍蟲污染河水的話。

至於剩下的倖存者，巴柏也沒放過他們。一天之內，酒水鎮便化為了一座死城。

「殺了我……殺了我吧……！」

（哈！現在你身體的控制權可是由我掌控！我才不會讓我們那麼快死！我可還沒玩夠——）

「換人。」

一陣無形的力量傳來，竟直接把巴柏給壓了下去，巴廷特也重新拿回身體的控制權。

他向前方看去，只看到了一個人類少年，一個金髮的小姐，還有一名藍髮吸血鬼。

「就是他嗎克絲莉？」

「沒錯，你不是要一個酒保嗎？他可是酒水鎮出身的喔？雖然根據情報他好像有雙重人格，不過這你應該好解決對吧？」

「當然。」

少年一邊說，一邊向著巴廷特蹲了下來。

「請殺了我……是我毒殺了大家……」

「有這想法，就代表你還有救，跟我來吧？」

「咦？」

「做我們的酒保吧？瘋人酒吧總需要一名酒保，你的那什麼第二人格我也能幫你壓制，有空的話，也幫我打打魔王吧？」

這人到底在說什麼啊？

巴廷特不禁心想，不過他還是跟了上去。

反正自己孤身一人，這個少年也能幫到自己，那麼自己似乎也沒有拒絕的理由。

「請問，你的名字是？」

「前勇者，人渣勇者斯卡姆，給我記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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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那之後，巴廷特便一直在瘋人酒吧當酒保，而在斯卡姆的幫助下，他也調配出了能限制巴柏的酒，能夠將損害減少到最小。

隨著斯卡姆招募的同伴越來越多，因為他的酒而露出了笑容的人也越來越多，其中，克絲莉是最捧他的場的。

所以，在被王國軍抓住以後，他本以為自己終於能結束自己罪惡的一生了，至少這段人生在最後，其實還不賴。

但他看到眼前負責審訊他的王國軍騎士以後，便又改變了想法。

「你們都先回到崗位吧，讓我一個人跟他好好聊聊。」

「是！麗莎隊長！」

眼前的騎士脫下頭盔，熟悉的容貌便再一次出現在巴廷特眼前。

「麗莎姐？」

「好久不見了，小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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