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光歸墟 - 第三章你在看誰？

這期間，旂霰霖多次問過日期的問題，有意無意，每到這時林羽京都像卡了bug的遊戲角色，眼神一片空洞，嘴巴微張著顫抖，幾秒後又若無其事地繼續原本的話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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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讓他更確信日期能解開目前為止的大多數疑惑，而線索很大機率就在林羽京的房間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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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天的中午十二點，林羽京都會準時站在房門前，旂霰霖一開始總需要花費很多時間做心理準備，幾天適應下來已經能面無表情打開門寒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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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後的發展同甦醒那天，煮一碗泡麵給自己，林羽京背上包出門，沒有意外的情況下，在晚上五點左右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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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羽京走出大門，關上，他轉頭一看，那塊熟悉的牌子已然掛回對面的房門上，就像未曾被拿下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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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著金屬門把，想起上次硬闖的後果，旂霰霖搖搖頭，決定另尋方法。

他走到廚房的窗前，手撐著鐵製邊框，向外探去。

輕微的風撫過臉頰，他目光掃過相鄰的牆面，果然，視野所及之處也有一扇窗，就嵌在林羽京房間的外牆上。

兩個窗距離不遠，但也不是能讓旂霰霖輕易跨越的，窗戶外直達地面，稍有不慎就可能粉身碎骨。

一個翻身，旂霰霖蹲在窗框上，左手抓著邊緣，身子極大程度往另一個窗延展，他伸直手臂，試圖搆到目標，卻始終差了一個手掌的距離。

他退回身，維持蹲在窗上的姿勢，看了看自己長褲覆蓋下不掩纖細的雙腿，他不覺得自己可以只靠爆發力到達另一邊，不出一秒他就放棄了這個荒謬的想法。

剛跳回室內，口袋一陣灼燒，他連忙抽出兩張名牌甩在餐桌上。

走進了看，卻沒有看出異常，他小心翼翼伸手觸摸牌面，有些溫暖，像是剛從高溫冷卻。

鬼使神差，他略過自己的，拾起了林羽京的名牌，貼上胸口，名牌竟黏在了衣服上。

他的臉上兀地長出兩塊臉頰肉，看起來更加年幼，頭髮在光線下隱約往棕黃色轉變，身高下降了一些，讓他的視線跟著下移，離桌面更近一點。

感受到自身的變化，旂霰霖匆忙甩開房門，一個衝刺後，在鏡子前站定，他雙眼睜大，鏡中顯現一個融合了林羽京跟旂霰霖樣貌的人。

空蕩的大街，有些起霧，讓建築物像遊戲中的廉價建模，單調，難以看清細節。走在人行道上，林羽京面無表情，像預設好指令的機械。

他一路順暢，晃過好幾個街口，在經過一處巷弄時，一隻慘白的手從黑暗伸出，猛地將他拉進去。

「藍靛盞。」青色長髮低垂晃動，林羽京抬頭，喊出來者名字，繃著臉的男子握著他的手臂，右臉上有一條紫色印記，從額頭延伸到下頜，像是麥克筆塗上去的。

藍靛盞抓住林羽京的雙臂，將人拉起來站好。

「栩景，現在的進度是？」他扶了扶頭上的護目鏡，對著林羽京問道。

「他已經發現名牌了。」林羽京指了指自己的臉，他的臉比進入巷子前更深邃老成，髮色也從原本的亮黃轉向更深的棕色，更重要的是，原本藍靛盞需要低頭才能跟林羽京對視，現在兩人的視線近乎平行。

「確認，已記錄，用了一周，比以前快上不少。」從口袋掏出小型筆記本，藍靛盞飛快寫上林羽京帶來的訊息，微皺的封面跟密密麻麻的內頁不難看出筆記本已經被使用很久。

「這次我走了多遠？」林羽京轉頭，觀察著四周，想判斷自己的所在。

「只有150公尺，比昨天少了將近一半，祂影響的範圍在逐漸變小，你能自由行動的時間更多了，但這也代表我們必須加快腳步了。」藍靛盞將筆記本翻至前一頁，轉到正面，展示給林羽京看，後者的臉頓時一沉。

「今天先這樣，保持住，有事我會去找你。」藍靛盞沒有表露任何情緒，他收起筆記本，手指輕點護目鏡，身影像被擦掉般逐漸消失。

「走得真快。」林羽京嘆氣，膝蓋一彎蹲在牆邊，許久沒動。

「林羽京，一路好走。」沉澱一段時間，他輕輕呢喃，起身走回大霧中的現實。

盯著房門前的牌子，又低頭看了看胸前的名牌，林羽京終於握上金屬門把，一轉，開了。遲疑一下，他推開門，在看清裡頭的瞬間，眉頭皺起，雙眼瞪大。

跟自己一樣格局的房間，書桌上卻擺滿日曆，一模一樣的七本日曆。

其中六本日曆停留在八月二十二號，只有一本是七月二十二號。

所有的八月二十二號都跟林羽京的名牌一樣，抹上鮮紅顏料，宣告死亡般怵目。

「什麼東西？這麼多日曆？」在這裡搞邪教儀式嗎？

旂霰霖沒把後半句講出來，這場面讓他起了一手臂的雞皮疙瘩，忍著不適向前走去。沒敢觸碰，他微彎著腰，仔細觀察這些日曆。

乍看一樣的日曆，還是有些區別，日曆被排列成一排，整齊擺在桌上，最右邊那本停在七月二十二號，其他六本能看出越靠左邊越舊，紙頁泛黃破損破損，墨水暈開。所有日曆的年份都很一致，卻不像處於同一個時空。

最舊的日曆上有突兀的血跡，像被壓扁後噴濺的汁液，灑在紙頁上，已經凝固。

「噴濺……怎麼樣的情況能讓血像這樣被留下？」旂霰霖輕觸血塊，電流從指尖竄上，發麻的感覺攀上頭皮。

他想起日記中的描述，七次蛻變，而日曆有七本，是巧合，還是安排？

他不認為這沒有任何意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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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還是進來了。」

室內突然暗下，林羽京站在門前，遮擋住來自客廳的燈光，天色已經昏黃。

旂霰霖僵硬，他機械般轉身，隨即往後大退一步，貼著牆。

「你不用這麼害怕，解謎遊戲好玩嗎？旂霰霖。」林羽京臉上拉出一個微笑，他打開臥室的燈，徑直走到床邊坐下。

「看來你知道挺多事。」嘴上打著太極，旂霰霖背靠著牆，往門的方向挪動一步。

「在這之前，名牌先拿下來吧？」林羽京也不急，他指指自己胸口。

旂霰霖一驚，他這才想起來自己現在的模樣異常，甚至沒有發現林羽京外貌發生的變化。

在內心暗罵幾句自己的手忙腳亂，旂霰霖摘下名牌，有些侷促。

感受到身高恢復，林羽京翹起腳，手搭在膝蓋上。

「你看到了，第七次，神的蛻變。」

愛講不講的，旂霰霖惱火，嚇了自己一跳，還要當謎語人。

「前面六次發生了什麼？」

林羽京沉默，眼睛閃過苦澀，他看向旂霰霖，卻沒有對焦，目光穿透牆面。

「看來我確實不是他。」

一記直球，他不知道自己揣著的是期待，還是失落。

「不，你就是他，雖然不完全。」林羽京站起身，來到旂霰霖面前。

「你也看到了，前幾次的結局不是那麼好，我們拼盡全力，留下的只有那些。」他看向桌上的日曆，以及旂霰霖手中的名牌。

「留下的包括你，和我，我們都不完整。」林羽京指上旂霰霖鼻尖，又指向自己。

「正式自我介紹一下，林羽京是第一次輪迴時的我，在那之後……」他看了看天花板，吐出意料之中的那兩個字。

「栩景，一個傀儡，試圖借助反抗者逃脫這該死命運的傀儡。」他咬牙切齒，語畢，兩人頭上的天花板發出吱吱聲，裂痕浮現，延伸，碎片掉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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