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風小說 - 刀劍決

「橫秋，今日你我定要分出勝負！」

「風殘⋯⋯看來我阻止不了你⋯⋯」

「別囉嗦！一戰難免，打從『秋刀殘劍』名動江湖的一天起，就該料到我倆最終是敵非友。」

雲掩烈日，天痕中只溜出一點餘光。

這點餘光不能照亮大地，卻映出了一座高樓。

「第一樓」的主人早於五年前身死，「第一樓」雖屹立風雨中，事實上則與廢墟無異。「第一樓」曾權傾天下，教群雄俯首，方今只剩下一個空殼。

風殘手上的劍是不帶鞘的，因為鞘對他來說，不過是個麻煩的阻礙，雖然他的劍曾經是帶鞘的。

一片恐怖的沉寂之中，驀然降下綿雨，使得「第一樓」之巔生起涼意。急勁的雨擊在無鞘劍鋒，彷彿讓周圍的空氣凝結成冰。到底是雨冷，還是劍寒？

「還不拔刀？」

「我的刀出了鞘，就要見血。」

「哼！」

風殘閃電般踏出了三步，輕盈矯捷，濺不起半點水花。寒光逼人，無窮劍意已抵着橫秋的眉心。

「起！」

後無退路，橫秋猛地一踩，腳邊流動的雨水激射成牆，餘勁彈得風殘的劍鋒顫抖不停。

舉臂一拂，旋即劃出一道半月，將奪命一劍震開。

雨勢驟增百倍，拍打着「第一樓」的聲響幾乎蓋過了所有聲音。

橫秋的刀顯然已經出鞘，出了鞘，定必染血而歸！

如此激昂的雨聲就似為二人吶喊，令他倆的戰意燃燒。刀客也好，劍客也好，戰意一但被燃起，就意味着自己決不能敗。

「再來！」

風殘縱身半空，劍茫閃耀，一化十，十化百，百化千，下了一場比雨更寒更密的劍雨。不消半刻，絲絲劍雨就成了血雨，鋒頭盡是腥臭的嫣紅。

滿身傷痕的橫秋亦隨之躍起，刀影縱橫，銀光阡陌交錯，轉瞬便織出一張巨網。

這招過後，兩人又回到原點，好像甚麼都沒有發生過，然而他們身邊的雨水都換了顏色。

「哈哈，痛嗎？今日我要讓全天下知道，我殘劍，遠在秋刀之上！」

「痛！怎會不痛？」

烏雲間的隙縫徐徐變大，雨雖小了，卻始終未休。稀薄的金箭落在兩人身上，被刺了五十一個血洞的是橫秋，被劃了四十八道刀痕的是風殘。

若是尋常高手，捱了如斯殺招，早應倒下了。他們沒有倒下，因為誰都不能倒。

「刀劍決，招招皆絕⋯⋯」橫秋不知不覺地吐出這樣的話，「兄弟血，豈冷如雪⋯⋯我的刀既已沾血，我們尚可收手棄戰。」

「兄弟？你奪了我的女人，可真夠兄弟！」

「我⋯⋯我都說了，她離你而去，並非你我所願，她人已經不在，何必再——」

「住口！話已經夠多了，江湖上人人稱你第一，就拿出你最強的殺招，一招決生死！」

眼前這個人已不是昨日的兄弟，橫秋心裡縱有萬般感慨，他也清楚今日之戰不死不休。他本來還奢望着風殘能臨崖勒馬，可是首招就要他的命，第二招更不惜兩敗俱傷。

戰，這是唯一的方法。

「這一招，為你而創——」

風殘的劍泛起凜冽殺意，壓得雨水亦難接近。

「『風吹殘秋』！」

「兄弟，對不起了⋯⋯」橫秋閉上雙目，喃喃自語，「接我一招『秋風並起』！」

碰！

「啊⋯⋯」

雨終究還是停了，不過雨水尚未乾，尤其橫秋臉上的雨水，似乎一直沿臉而淌。

風殘沒有倒下，就如腳下的「第一樓」般屹立，也如它一樣，只留下軀體。

「你賠上性命都要勝我⋯⋯」

橫秋艱難的撐起來，凝望風殘的身軀。

「你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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