瀰漫：世間彷徨之囚 - 第十三章

自那次与卡尔的相遇后，似乎又回到了平淡的日常。

案件的侦破没有进展，但也没有出现新的失踪事件。

我谢绝了一切来自各方的邀约，终日将自己关在童年时代的屋中，偶尔在屋外晒太阳或者在院子里散步。

所以，为什么拒绝去与他们再碰面呢？

目前的我，也许还不能找到有说服力的理由吧。

我想起了霍普，

想起他在临行前对我说的那句话，

如果是你，又会如何选择呢？

在一本新摊开的日记边，对着烛光记录了这些剧烈的心理活动。

并不期待能找到答案。

那夏季的风，哗啦哗啦，推开窗户，迎面送来了带着芬芳的泥土气味。

那种气味...是天人菊的香味。

带着旧日的暖意，熟悉的花朵，

是在爱尔兰及不列颠时，每一年的我们都会见到的花瓣。

那样的芬芳，被捧在孩子们的掌心。

“呐，以后长大了，大家也要一起约定去海边哦。”

烛光映衬出每个人的笑脸，

就好像当时的我，在那个傍晚的田垄，

对着神父，

对着天空，

对着伙伴们，

对着那些我曾见过、曾拥有的一切，

许诺着未来的美丽愿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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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又是一年的仲夏夜了。

你们还停留在青葱岁月里，不曾老去；而我却已经长大。

我轻轻抚过纸张，遥望着窗外渐暗的夜色。

然后，视线越过庭院，注意到了隐隐浮出的少女身影。

“又到了一年的仲夏夜呢。”

少女这次穿着红色的洋装，长发披肩，蹲坐在院落门前。

我点点头，示意她可以进来。

不知从何时起，我便习惯了和她说话。

虽然很想问为什么她一个人偷偷跑出来，以及抛下她未点明的家人来到我的家里。

但我却不愿验证，

或许，保持着一种不点破的默契，那就是最好的结局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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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咦，哥哥家居然还种有天人菊呀！”

她惊喜地叫着，进入了我不可及的黑暗。

片刻后，她三步并作两步，走到我的面前，张开的手掌上盛放着几片花瓣。

隐藏不住的兴奋，让她的眼睛里充斥着晶亮，

嗯...

我疑惑，

“并没有种哦。”

“骗人，花瓣都展示在你眼前了，怎么会没有种呢！"

少女嘟嘴，一副不肯罢休的模样。

“那应该是你的家人种的吧！”

“据我所知，家父生前并没有种花的习惯。”

虽然如此说着，我仍旧接过了少女手中的花瓣

默默回想...

“怎么了吗？”

似乎是看出了我的迟疑，赛柯莉强装起欢笑问道。

“在这个季节，天人菊...是不会开花的。”

“是吗？”

赛柯莉低垂着眼帘，一些阴翳似乎暗暗浮起在眼角。

嗯...好像说这种话是不合适的。

果然，过于专注的我，也忽视了照顾别人的感情啊...

“也不用这么悲伤呢，”

我尽量放低姿态，悄悄蹲坐在她的面前，

“或许，有些特别的例子，也是说不定哦。”

努力保持着平静，注视着那双稍稍暗淡下去的眼睛。

平静的注视似乎起到了镇静的效果，

又或许是突然想到了什么吧。

赛柯莉避开我的视线，只是专注地看着已经空无一物的手心。

“大哥哥，你觉得开在夏天的天人菊，是一种很特别的东西吗？”

我不禁感到有些愕然，还有一丝丝的回味...

“不是特别...而是，因为这么多年再次见到，所以总归有些意外吧。”

我试着想要转移一下话题。

“可我与你的感受是不一样的呢...”

“不一样？”

我笑笑，

“哪里觉得不一样呢？”

“无论是什么花，能够相遇都是一种很奇妙的缘分呢，”

赛柯莉认真地看着我，

“而且，是那么特殊的一朵。"

这时，天空的颜色已经有些深了，我环顾了四周，走过去将院落的大门关好。

“你对这些花朵，为什么特别地珍视呢？”

在这些动作的间隙，我忍不住开口。

“因为，见到它们，我的心里就会重新燃起勇气。”

“勇气？”

我浅浅地笑了笑，

刚开始，只是当做不谙世事的孩子所言罢了。

"你的勇气，是指的什么呢？"

“因为...因为我只要一开始担心，深处的不安就会扩大，”

她却并没有注意我稍显的怠慢，

“最终，它会彻底吞噬我的心。所以，我尽量不去想，不去害怕就好啦。”

“这样吗...”

是的，虽然接受了教义的洗礼，

但我并不相信个人努力就一定能带来好运这种话，

没有什么事情，比起要求身处悲剧的人们强颜欢笑，

更加过分的了。

有时让他们哭泣出来，也是一种仁慈吧。

就像卡尔，还有更多人一样。

但我并没有说出口。

不愿去打破固有的幻想，哪怕看来是个谬论也好。

“你是个很天真的女孩呢。”

“天真不好吗？”

赛柯莉站起身，抬头面向我，发自内心地笑着，

“只要能做一次白日梦，仿佛那些大家都讨厌的东西，痛苦的回忆什么的，都能暂时地解脱一般。”

“虽然在过去一次次地哭泣，但自从见到了你，还有这朵天人菊，希望就还会存在的吧。”

“不敢当，我何德何能去承受这份高贵的赞美呢。"

我微笑着摇了摇头，把手上的花瓣还回给她，

"夏天开放的天人菊，说到底也是极少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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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因为如此，所以我便更加珍惜。”

她注视着我，眼里闪烁着期许的神情。

“你一定也见过它们吧，在你们的不列颠。”

"是啊..."

我点了点头，心里却涌起无限悲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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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大哥哥来说，这些以前司空见惯的东西，如今也会有如此感触的时候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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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觉得有些好奇，

为什么这个女孩总是一遍又一遍地提起他人的过去，

就好像...从那双善意的眼睛中，

仿佛能看到许多人的影子。

可...

这真的是我想见到的她吗？

"大哥哥，你为什么要这样看着我呢？难道我说错了什么话吗？"

她有些迷茫地问着，一脸的困惑之色。

"不是。"

我摇了摇头，微笑道，

“我只是...想要听听你的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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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女沉默了片刻，脸上露出了一抹怀念的神情，

“对我来说，天人菊是妹妹与我共同时光的见证。”

“赛柯莉也有妹妹？”

“在逃难之前，妹妹总是喜欢跟在我后面，不论走到哪里...以往我还会嫌她烦，可是现在想想，或许...是我不懂得珍惜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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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的妹妹现在怎么样了？”

问出这句话的时候，少女的神情似乎有些抽动。

我赶紧改口，

“对不起，如果不方便告诉的话，我就不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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赛柯莉笑了笑，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的妹妹以前很喜欢天人菊，她说，那种花是能够带给别人幸福的花。"

“所以我在送给她的本子上，也带上了它的花瓣，希望我们能够永远幸福下去。”

少女抬头望向远处的天空，眼睛里透着一丝温柔的神情，

“啊...如果...妹妹在这里，看到故乡的天人菊，知道我还记得她，应该会很高兴吧...”

我点了点头，没有再多说什么。

如此奇妙的体验，

不同年纪的心灵，此刻却觉得无比契合。

从相似的彷徨中，相遇的二人，

在一瞬间，仿佛找回了随时间漂流而去的身影。

那是...

回忆吗？

我们...已经走过了太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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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请照顾好自己的一切，我很担心你..."

少女突然转头看着我，

“哈啊？”

我愣了愣，露出了一个试图令她安心的笑，

“放心吧，我走过的历程比你还要多的多呢。"

“也是呢，请原谅我作为一个曾经的姐姐，富有的多虑吧。”

如我所愿地，露出如释重负的笑容。

“以来自同一片土地，又在异国萍水相逢的你我之名义。”

那时，我还尚未理解其中的含义。

只是觉得...哪怕是现状，能够维持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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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请节哀顺变。"

再一次的见面，却是身陷囹吾之际。

我记得，再次演进的命运，是在仲夏夜之后开始的。

在那件事发生前的这段时间里，

我曾到过亨廷顿神父的教堂去帮忙，

这里的人口虽然不多，加之内战的原因而造成一批人搬离了接近边际的这里。

但在这个时候，面对教堂中每日前来做祷告的信徒之多，还是让我感到惊讶。

忙碌了一天，待人们与其它教士离开之后，便只剩下我和亨廷顿神父坐在空旷的教堂里。

时常聊一聊日常琐事，也逐渐地再次从陌生变得熟悉起来。

某日，与往常一样的攀谈，

“您曾经告诉我说，老师曾经有一个心愿。”

我不经意间，抛出了心中积蓄已久的问题。

神父并没有正面回答我的问题，只是指了指椅子，示意我坐下。

“赫尔莫斯，你想了解自己童年的事吗？”

“什么？”

我不解地皱眉。

"是关于那场逃难的更多细节，从爱尔兰到这里，发生的事情，你还记得多少？”

我无奈地摇摇头，

对于过去的记忆，似乎就伴随着最后一幕而结束了吧。

童年终结在那场饥荒的终末，暗无天日的船舱里，

那是我唯一留存在脑海中的印象。

快要忘却的是查无此人的名字，

明明什么也看不到，却能感到的痛楚。

“看来是到了这个地步呢，”

神父叹了一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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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解那种事情，对您很重要吗？”

“说来话长，作为他的朋友，我对你的老师也不够了解，不过..."

亨廷顿神父的嘴唇顿了顿，

“这对你了解自己的过去同样重要。”

“了解...我的过去...”

“你的记忆里有两个模糊的影子，对吧？”

他直视着我的眼睛，仿佛能够看穿我的全部一般，

“你的老师——肯利，还有英国的奈瓦林神父。嗯，虽然我并不与你童年的那位先生交往过，不过，梳理一些过去的事情，或许能够解答你的疑问。”

听到神父的话，我点点头。

"那么，让我们将话题拉回你的过去之中吧。"

亨廷顿转身，从背后的抽屉取出了一封信件，

纸张有些泛黄，但依然可见上面的印章。

应该是一张法律文件之类吧？

“这是肯利神父在当年收养你的凭据。"

亨廷顿神父打开，递给我看。

"在当年你上岸的时候发生了什么？”

我摇摇头，表示一无所知。

“在那一年的冬天，我们在肯塔基州的边际发现了倒在路边的你和霍普。”

他的手抚触着信件的字迹，语速缓慢，

"你们都昏迷不醒。当时，我们注意到你们的身上有遭受暴力殴打的痕迹，因此猜测你们是从虐待中逃亡出来的。”

我在这时，心里突然有着一种冲动，想要说出那些深埋已久的记忆。

“是吸血鬼，霍普一定是被他们残害的。”

虽然我并不明白霍普对那种传说生物愤恨的动机，

但我仍旧先入为主地认为，那就是事实。

无论是耳闻也好，看书也好。

总是下意识地将一切的不幸，造成苦难的根源，

归咎于尚未明晰的他们身上。

亨廷顿神父瞪大了眼睛，显示难以置信神情，

“不，那不是吸血鬼的痕迹。”

"不是？"

我诧异地睁大了眼睛，

"为什么这么说？”

“在医院里，教会根据记载的方法对你的伙伴进行了测试。"

神父看了我一眼，

"他没有任何反应，而后，专业人员又做了伤口的鉴定。”

“然后呢？”

我急不可耐地想要得到答案。

"那更加接近于，猎犬的牙齿。"

他沉声道。

"准确的说，是南方用以追捕黑奴的猎犬，其中的小型种。”

“怎么可能...”

我依旧无法从震惊中接受这个事实。

“如果连白人也不放过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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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倾向于是有预谋的袭击，”

亨廷顿沉声道，

“但那并不属于教会的管辖范围，因此宗教领域的调查到此终止。但在之前，人们仍尝试联系了你们在南方的家属。”

话到这里，他突然将话题转移到了我的身上。

“搭载你的那只船，除了你和霍普，其他人包括未查明的船主在内都不知去向了。”

不，

我从精神和身体上都在激烈地否认着。

那几个月的记忆，那些触手可及的温度，伴随我度过了漂泊岁月的拥抱。

都是如此真实而可贵，

现在却突然像幻灭的泡沫般，一切都突然被告知是虚无。

“你忘记了一些东西，赫尔莫斯。”

他注视着我，

“有什么你曾经遭受的事情，被某些人给抹去了。”

我咬着唇，

"我不记得自己有被伤害的事情......"

他笑了，

"那么，你对吸血鬼的传说为何如此执着地归咎于它呢？”

“亨廷顿先生，这是两码事。"

我焦急地反问道，

"作为神父的您，难道对从来没有出现过的神迹之类，您也不会相信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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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对于教会而言，我当然相信神迹，但我也尊重自己看到的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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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否太过于矛盾了呢，我的意思是这两个观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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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孩子，那是你对信仰的理解尚未透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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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我们看到的只是表象，就像围绕在我们国家和自己身边的谜团一样。”

我表示仍旧无法理解。

“我是如此迫切地想要明白以前发生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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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不是这样的。”

亨廷顿缓慢地站起身来，走到我身边，低头俯瞰，露出意味深长的笑。

“我问你，神迹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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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超越自然规律与人类能力的非凡，显示神的存在与作为的事件。”

对于我烂熟于心的回答，神父没有表现出意外。

“很好。但我期待的不是标准的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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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了圣经中的字句，难道还有别的定义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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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么，表象又是什么呢？”

“这个...嘛”

我的脑海中迅速地闪过好几个字眼，

但一番筛选之后，也只剩下几个字。

如此匮乏的语言，令我并不敢将之表述出来。

谁能想到，我竟然在一个如此简单的问题上被难住了呢？

“看，闻，听，说。我猜，是这些吧？”

最后还是神父解了围，

我顺水推舟地拼命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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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无时无刻不都在通过感官，来欣赏和感受这个世界的表象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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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定程度上算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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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创造了我们的躯体，赐予我们观察世界的感官。”

他顿了顿，

“那么，能否这样认为？”

——————

“有种无形的指引，要我们运用它们看到表象——作为世界的一部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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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您是说，这也算是一种必修的考验吗？”

过于惊世骇俗的话语从眼前的老者迸发出来，

奇怪的是，也能同样吸引我继续听下去。

若是放在某些严苛的土地上，恐怕是会被斥责为异端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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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实与神迹并不矛盾，尽管神已经离开世界千年。”

“相信神迹，与尊重自己所看到的一切，都是一种对生命和世界的探索和求知，也因此能更加接近基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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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下，我知道，我不会轻易将人祸归咎于未知，因为我亲眼所见。”

“正如这场分裂我们的内战，蒙蔽我们眼睛的，不是神也不是怪物。””

他用指尖抚摸过我额头的发梢，

"而是一种，来自我们所要为过去偿还的东西。"

"对不起，"

我深吸口气，恳切地抬头望着那深邃的眼睛，

“那么，亨廷顿先生，请允许我为此向您致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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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没有需要对我抱歉的，你做的很棒，孩子，”

"如果有一天战争结束，你也可以回到南方看看。"

亨廷顿微笑地拍了拍我的肩膀，

"我仅仅做了一点点，为了拼凑起那些你想要找寻的东西。"

说完，他便踏出了教堂的门扉。

回到南方......

我心中默念着这个词。

却始终没有领会他话里所蕴含的意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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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了，赫尔莫斯，”

在目送亨廷顿走到门槛时，他却想起了什么回头，

“奥尼尔先生想要见你，你去他的书房找他吧，"

“什么时候？”

“最好在今晚，时间对我们不多了。”

“时间不多了，是什么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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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叹了一口气，没有再说任何的话语。只是挥手示意我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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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晚，奥尼尔的办公室灯火通明。

他坐在桌前，脸色有些苍白。

"你来了，小伙子，"

见我走到门口，奥尼尔抬起头朝我招招手。

我走上前，坐到他对面。

"你看，"

奥尼尔拿起桌上的一份文件递给我，

那张泛黄的纸，看起来也有了二十余年的年头，字迹虽然有些斑驳，但正文陌生的字迹下的签名，我还是一眼看出，那就是老师的名字。

“这是...”

“当年来自教会人士对霍普的调查报告，作为或许能够派上用场的凭据,被存放在我这里。”

面对我质询的目光，年迈的警官点了点头，

“那时，我还是一名年轻的警员，跟随前任上司一起接触了你们的收养手续。当然，对于教会的报告也不过是有所耳闻罢了。”

我环顾了四周，此时的时间，似乎在这番话语间停滞，夹杂怀念与不解的涡流，卷住思绪，像慢动作的电影倒带般往返。

随之而来的还有警官的话语。

“想要读读看吗？”

我颤抖着伸出双手，拿起了那张文书，

从未感受到的，

应该是冰冷的文字里，却流动着跨越时间的炽热。

于是，倒转与昨日的距离...

关于那场，我不愿去深究，也不愿去回想的...

发生在我们彼此无言，只能欢笑以对的天空之下，

那一天，如同激荡在曾经鲜活的生命里，泛起的小小波纹中，

从命中注定的那一天起，逐渐向外扩散至每个人的悲剧...

面对我，开始放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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