陰曹地府的孟婆爺 - 第三十六章附屬品

我和驕陽的身高超過師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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遠遠地超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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師父從得低頭或彎身與我們講話，慢慢變得總得仰起頭來看我倆，一如我第一次俯視著看他那樣。我總覺得這樣的角度更能看清楚他的臉，像是臉頰上那顆，淡到他本人都不自知的黑痣，還有他眼底閃過的情緒；如此，就更能捕捉到他每次的喜悅和慌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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瀑布修行時，師父也抱不了我們過河了。他嘴上總喊著可惜，說好懷念過去還能抱得起的日子；但他肯定也不記得跟我有過的約定，我也沒勇氣提起，只能繼續用老方法，沖河水冷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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練劍時，師父還是喜歡叫我們過幾招給他看。我跟驕陽已經過了會認真比試，斷是要分個高下的年紀；不單只是因為我們的實力不分軒輊，而是會累，反而很麻煩。但看著師父認真的神情，我們也不好意思拂了他，乾脆互讓對方，打個意思意思哄師父開心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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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師父總是能一眼看出我們斂了三分力，遂而鼓起腮幫子，不悅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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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大了，學會誆為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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驕陽收回劍，閉著眼睛說瞎話：「本座沒有，本座不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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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也大言不慚：「本王從不打誑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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師父拿我倆沒輒，只得歎氣。很可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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逛燁玥的市集時，師父還是習慣拉著手走，但驕陽大了，不樂意被牽著手走，老是擅自脫隊，自逛自的；而我跟師父走在後頭，我的手掌也已經比師父的大上許多，要是我有意想擒住他的話，師父也未必能逃脫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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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暗自猜想著，走在前頭的驕陽突然回頭，沖我揚起一抹富含深意的笑，那表情分明是在揶揄。我無視了這個精明的小子；他從我這找不到樂子，便也識趣地轉頭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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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大了才發現，師父根本就不高，身形亦是纖細，平日裡性子也是軟的，和和氣氣的，讓人感覺很好欺負。但我清楚，他骨子裡脾氣比誰還硬，看事情都有自己的一套見解，一身傲骨；雖然告訴過我世上並非都是非黑即白，但他心中善惡的界線卻很分明，認定的就是認定的，決定的就不會再動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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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什麼那麼高興呢？」師父突然開口問道，掛帶笑傾著身子歪著頭，化了相的臉上沒有那顆黑痣，正由下往上看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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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笑著搖頭，道：「沒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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師父咂嘴了，道：「莫誆我啊！你倆是我從小看到大的，」又伸手輕輕推了推我的額頭，笑道：「能不知道這腦袋瓜裡在想什麼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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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就不知道我喜歡你啊。我垂眸掃了眼相牽的手，還是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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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只是想起，地府之前預計要開發的市集，黑白無常他們也應該差不多要完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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師父一愣，欣喜道：「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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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我點頭，思索片刻，還是趁機問道：「師父之後可要來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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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自然是要的啊！」師父喜逐顏開，又笑道：「我家月兒是越來越厲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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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也對他回以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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驕陽又突然回頭，閉著眼睛表示：「沒眼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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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道：「你先睜開眼睛再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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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還是那句「天眼不能隨便開」就又轉頭回去，不理人了。師父無奈地搖頭笑著，由他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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才走到市集的一半，倏然冒出許多同樣服飾的人，是皇宮裡出來的官兵，個個手搭在腰間的佩劍上，用威嚇語氣催促著攤主收攤，對民眾下達著驅逐的命令。事發突然，群眾不服，場面登時變得混亂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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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幾人交換了視線，第一時間選擇走到角落待著，觀望情況。暴動的人群相互推搡，官兵喊叫著：「哎，走走走！現在不適合出來，各回各家各找各媽，沒事別總出來溜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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民眾氣憤，其中有攤主舉著他的鍋勺破口大罵：「為什麼啊？！你們這麼大陣仗，我們老百姓還怎麼做生意啦？這日子不過啦？用官威欺壓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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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人幫腔：「就是就是！這日子不過啦？沒錢國家養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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帶頭的官兵還在壓抑著情緒好言相勸，道：「眼下燁玥與赤契的情勢緊張，不知道何時會帶兵攻打過來，君王下令先疏散人潮多的地帶，以免傷及百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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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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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眼角餘光瞄向師父，只見他眉宇憂愁，神色沉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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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邊民眾不領情，抗議的聲音越來越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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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狗屁不通！老子前段日子才到赤契驛站做生意，也沒人攔我這燁玥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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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誰管他娘的打不打仗！這不做生意就沒錢，沒錢全家老小就先都餓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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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是！要真趕我們走，那早在真的打起來前，我們這些百姓就先餓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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甚至還有人直接躺在大馬路上，道：「要趕人走，就先從我的屍體踩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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官兵們試圖安撫民眾的情緒，但眾怒已起，豈是輕易就能消的？甚至有人動手，對官兵們砸起了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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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想過日子，也要有命才能過！」領頭的官兵被砸的一身狼狽，便受不了了，放話道：「再廢話，通通以叛國的名義抓去大牢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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群眾更怒，兩方人馬打起來了；眼看就要被波及，我拉著師父就要往後方的小樹林走，怎料師父卻像身子被定住般，眼神死死盯著地上，愣是拉不走。我一咬牙，彎身抄起他的膝窩，低聲提醒驕陽跟上，就快步往身後的樹林走去；驕陽機靈，走進樹林後立刻招來了祥雲，趕緊地離開燁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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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上了祥雲後師父仍一語不發，表情古怪，像丟了魂似的。我在他身邊坐下，詢問道：「師父，怎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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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呢喃著：「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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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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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猛然抬頭，眼睛睜得老大，伸出雙手死死的抓住我的肩膀，幾乎精神崩潰：「……快，快！快回仙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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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握住他抓著我肩膀的手，竟已經失溫了，隨後安撫道：「師父，冷靜些，我們在去仙京的路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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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像是聽不見我說話，還在喃喃自語著：「我要去找我爹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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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要去找我爹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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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抵達仙京，師父就忙跳下祥雲，往師爺師奶的宮裡跑去，我看著他著急的背影，一路上竟搖搖晃晃跌了四五回。才剛想跟上，驕陽就在身後提醒我：「別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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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又接著道：「事態嚴重，我們該去的是觀天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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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忍住腳下的衝動，恨自己的無用，轉身往跟師父的反方向快步趕去，路上一邊向驕陽問道：「事情太突然了，之前就算兩國有過摩擦，不也還是維持著表面的和氣麼。你那邊可曾出現過什麼端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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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曾有過。」驕陽搖首，又道：「師爺師奶也年事已高，或許真是他倆的法力衰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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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別胡說！」我怒視了他一眼，道：「堂堂仙神，怎會有年數影響法力一說？智多星年歲也跟他們差不多，不也老當益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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驕陽淡淡地道：「我就也只是說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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推開觀天樓的門，就見正中央有位面生的少年，周身有淡淡的靈光，佇立於天地萬物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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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有一位新神化形而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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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旁的智多星抬起眼簾，見了我們，道：「陛下啊，來得正好，省得我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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驕陽率先走入觀天樓，視線落在那新神官身上，向智多星問道：「這是怎麼一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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智多星走到兩人之間，清了清嗓子，介紹道：「厚土真君。新生的社稷之神，保五穀豐收；民以食為天，乃是凡人祈求衣食無憂與社稷安寧而化形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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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講著，目光落在了驕陽身上，不輕不重地說道：「為天帝之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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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邊厚土真君微微地向驕陽點頭示意，還算是個有禮貌的；驕陽依舊掛著他擅長的笑臉，道：「喔，這樣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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智多星倒也不意外，但還是道：「陛下啊，好說歹說你也成了個做師父的，難道就沒有再多一點表示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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驕陽笑著道：「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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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邊厚土真君眨著眼睛，像是不知所措。也不怪他，驕陽的性子確是難捉摸了些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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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些瑣事擱之後再說吧。」我走上前，向智多星問道：「智多星，你可知下面發生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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智多星道：「你指赤契與燁玥快打起來的事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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驕陽斂了笑，問道：「可有查出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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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對驕陽的質問，智多星卻說了句不著邊際的話：「上天是為何要化厚土這麼一個新神官？」隨即展開手中的扇子，走到我跟前，慢悠悠地道：「大人啊，你可知道，要是沒有凡人的信仰之力，是不會有神官無故化形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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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中的不安越擴越大。我頷首，道：「……自然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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智多星一邊搖著扇子，一邊在觀天樓內踱步，道：「西北赤契，人民雖好戰勇猛，但他們所佔的國土並不適合農耕，便與燁玥協議，每年都要贈與大量的農作給他們；否則就攻打燁玥，搶奪國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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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這幾年天不作美，燁玥的農產是逐年驟減，雖不至於到使人民饑荒、鬧出人命的程度，」智多星停下腳步，低頭看著腳下的世間，正好就站在燁玥的皇城之上，「但已嚴重影響到與赤契所約定的數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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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農民惶恐，日日祈求糧食豐收，換得全家平安。日子久了，天也就化形了現在的厚土真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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難怪我和驕陽都不曾發現過端倪。原只是農作收成欠佳，本也不是什麼大事，然而誰想到牽一髮而動全身，竟演化成如今的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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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起師父，便道：「那師爺師奶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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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也是我正要說的，恰好月緣不在。」智多星說著，還往門口再看了一眼，才道：「你們師爺師奶，現在應是法力衰退之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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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呼吸一滯，腦海裡浮現出了師父方才緊張到連路都走不穩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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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國家動盪不安，光是日常祭祀都少了大半了，人們內心更是不會相信原先保佑太平的仙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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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信仰少了，法力該如何去維持？法力衰了，信仰又該如何去維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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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也是為什麼，厚土都已經是農神了，還會擔著社稷之神名號的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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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移轉了信仰的意思麼。」我艱難開口，才發現自己連聲音都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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智多星聳肩，道：「要這樣理解也沒有不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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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盯著眼前新生的神官，突然怒意湧上，但理智清晰地告知著我，這件事沒有誰對誰錯，怒火不能解決任何問題。一陣默然，突然心生一計，我開口對驕陽說道：「帶好你徒弟，這段時日多訓練他，想辦法增些他的法力。既是農神，該是有法子來改善眼下的困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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驕陽頷首，目光也投向厚土真君，道：「那是自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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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思忖著還有什麼對策，道：「我之後再去當地看看情況，說不定也有什麼是地府能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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驕陽還有心思開玩笑，他故意問道：「你是要帶領鬼戰隊跟人們混戰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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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睨了他一眼，道：「我比較想帶鬼戰隊來賞你的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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智多星在旁邊算著卦，突然停手，卻是嘆氣，道：「大人啊，你前面提的主意是好，但只怕做起來難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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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皺眉，道：「什麼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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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施法收起了算卦的桌，道：「此法看上去雖然可行，但這畢竟是天命趨之。天不讓人有個好收成，燁玥也已經惹怒了赤契，且兩國不睦並非一天兩天的事，戰事自然是避不可避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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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麼說來，頂多只能是緩兵之計嗎？」驕陽順著話接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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智多星沒有回話，但眼神已然說明了一切。我不甘心，用力攥緊拳頭，道：「……難道就沒有別的辦法能阻止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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智多星一嘆，只道：「天命難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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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一句天命難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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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痛恨這句話，也痛恨做神竟做的如此無能的自己，竟為了一句「天命難抗」而感到無比憋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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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然一聲「吱呀」，觀天樓的門被誰給推開了，轉頭一看，原是師父。他的臉色已經好了許多，賠笑道：「抱歉啊，現在才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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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忍住情緒，問道：「師父，師爺師奶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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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都好。是比較虛了些，但人都還精神著。」師父答道，旋即注意到了這兒多出來的新面孔，又道：「新神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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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厚土真君，是個農神。」智多星為他介紹，又看了眼驕陽，道：「陛下的徒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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厚土真君也是自覺的人，立馬上前，對著師父作揖，道：「師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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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起來吧。」師父連忙將他扶起，顯然有些意外，奇道：「驕陽竟年紀輕輕的就有徒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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智多星道：「陛下很有自己的主見，能夠成師也是早晚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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師父瞭然，道：「這樣啊，說的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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智多星犀利問道：「不開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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師父先是困惑，隨後音量略高地否認：「哎，我沒有，你別亂說！我有什麼好不開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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智多星道：「因為陛下出師了，與你真正成兩路子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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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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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氣倏然變得安靜，師父凝噎片刻，而後歎氣，道：「你果然聰明。好吧，我承認，情感上我是有感受到寂寞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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驕陽似乎想開口說什麼，卻是沒發出任何音節；厚土真君也低著頭，像是不知所措，只好低頭。就聽師父又道：「但我同時，喜悅的情緒也是切實存在；我雖是月兒和驕陽的師父，但他倆絕不會是我的附屬品。所以看到驕陽成師，我心底是很高興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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師父走到驕陽跟前，笑道：「好好做好你的師父，為師以你為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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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驕陽才終於笑了，發自內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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智多星也笑了，一個箭步上前，用一隻手臂勾住師父的脖子，師父一陣趔趄，而他另一手又用力地揉著師父的頭，道：「怕寂寞的小鬼，以後就跟我一起開老人酒會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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師父抗議：「喂，我才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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智多星不高興了，手上的動作更用力，睜大眼睛質問道：「還是你只要冥王大人陪？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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師父艱難道：「我不是這個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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驕陽又在閉著眼睛打諢道：「啊，我哥倒是很樂意當師父的附屬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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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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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樂意沒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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