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飛的魔女 - 02 魔女駐足在麵包坊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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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小姑娘妳是從外地來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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將一個個口味不同的麵包裝袋好交給蘇菲後，男性接過錢幣的同時這麼詢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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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剛剛，蘇菲提出想光顧麵包店的想法時，儘管明白那不是她的本意，但男性出於尊重還是引領她進店，並為她介紹幾個只有這家才有的特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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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不過蘇菲會因此網羅各種類型的麵包，著實是他沒能想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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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此，蘇菲接過紙袋的時候則點點頭應了聲「是啊。」，情不自禁地笑了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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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她也是在情急之下才講出「想要購買麵包」的話語，但在親眼見識到「石碑豆沙包」、「法杖型長棍麵包」等諸如此類只屬於這個國家的特色後，她忽然又覺得這個選擇似乎不完全是錯的。正好自己下一餐也還沒著落——想著想著，她的手上莫名就多了這滿滿一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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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樣妳之前都有待過什麼地方呀？」等候在外的女性聽見櫃檯兩人的對話後，忍不住在他們走出店門的時候加入了話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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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對女性的疑問，手抱紙袋站在兩人之間的蘇菲思索了片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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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唔……說多不多，說少也不少。像是師傅朋友經營的旅館、晚上不得外出的城鎮、只能以物換物的國家、還有——」話到一半，腦袋忽地晃過一間山丘小屋的蘇菲變得有些難以啟齒，「……差不多就這些地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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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罷，兩人不禁瞪大雙眸。也不曉得是被不符合嬌小外表的旅歷給震撼到，還是什麼其他的原因。不過以從小到大都生活在同個城鎮的人而言，或許「旅行」本身就已經是種奢望也說不定。更別說在這前提下像蘇菲那樣遊走各地，那簡直是遙不可及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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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看兩人頓時沒了回應，蘇菲漸漸懷疑自己是不是不小心說錯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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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沒過多久，「這不很厲害嗎！」幾乎是同個時間，兩人的嗓音分毫不差地疊在了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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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即便如此，那道聲音聽在蘇菲耳邊卻又顯得如此清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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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到只有在童話喜劇才有機會出現的反應後，原先的不知所措，沒一會兒就被微微上揚的嘴角給取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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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沒什麼，誰讓我是『旅行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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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旅行』……嗎，似乎有好長一段時間沒聽見這個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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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音剛落，隨之而來的是一陣輕微的鼻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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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摻雜了些許遺憾，蘇菲非常熟悉的嘆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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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個，老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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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叫我肯就行了，然後這是內人安妮。如你所見，年紀輕輕就成了我們家的『地縛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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肯這麼說道時，還不忘揶揄個幾句，緩解一下氣氛。而安妮也只是如常維持那溫和的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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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那毫不避諱的態度，是想證明自己「已經不在意了」，還是單純「為自己的現實尋找庇護」——左右來回看了看兩人後，蘇菲不禁將這個咽在喉頭的想法吞了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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畢竟不管怎樣，她都不可能向初次見面的對象問出這種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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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樣啊。」這便是她能給出的回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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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正也不是什麼值得難過的事。」眼看蘇菲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肯輕哼一聲，臉上寫滿了愜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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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老病死不過是每個人的必經之路。內子只是恰巧走了『病』這條路，僅此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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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語氣平淡，絲毫不像是經歷過喪妻之痛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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彷彿他們這個家，從未缺少任何一人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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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內子從小身體就不怎麼好。」注意到蘇菲略顯複雜的神情後，肯接著補充道。「雖然也沒到不能行走的地步，只是她待在床上的時間比較長。也因為這樣，她的人生幾乎跟『戶外』沒什麼交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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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你卻每天都來探望我。」安妮笑著應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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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誰讓妳那時候只有我一個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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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瞎說什麼呢，當初還不是因為哪裡的誰整天都躲在角落偷看我，才搞得沒人敢靠近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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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偷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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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咳咳，話說魔女小姐，妳是否有聽說過這個國家的歷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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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別岔開話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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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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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係真好呢。」蘇菲不禁被兩人的一唱一和逗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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據安妮所說，她會認識肯的契機既單純又簡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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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體弱多病的關係，大半時間都只能在床上度過的她唯一的消遣，就是打開身旁的窗戶，從二樓眺望人來人往的街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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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於當時的住處是商業區，所以她不時就得把街上的各種聲音當作消遣的配樂。像是從鐵匠鋪裡發出的打鐵聲、某個餐館服務員的熱情招攬聲、又或是幾個小孩打鬧在一起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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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為「小孩」，她也不是沒有產生一丁點「想與人同樂」的想法。可每當想起父母為了自己而四處奔波時，那顆悄悄萌芽的「童心」，還是被她給硬生生拔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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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雖如此，她身為孩子的「本性」，卻也不是簡單的一個決斷就能輕易去除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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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仍舊渴望著，可以與同齡人交流的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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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在這樣的心理之下，頂著那張「世間皆無趣」的臉孔到處張望時，她注意到了那名男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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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人就是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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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對蘇菲的疑問，安妮似乎沒打算隱藏自己的喜悅，「是啊，不過當時的他可沒現在這麼強壯，瘦瘦小小的，看著就覺得可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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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別揭我底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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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呵呵，抱歉抱歉，一想到可以久違跟別人聊聊往事，忽然就有些得意忘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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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是這樣說，安妮卻絲毫沒有停下話題的打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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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說，那時候的自己，或許就是從他身上感覺到了什麼，所以才奮不顧身地把身子探出窗外，用力朝那背光之下的身影揮手，甚至連嘴都用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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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時候我是真的嚇了一跳，哪有人突然就對著街道大喊的，而且還是在大太陽底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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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不這麼做，你可能就直接溜走了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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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麼說好像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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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於安妮把位置、衣著、性別、頭髮顏色等能用上的特徵都統統說了個遍，這才讓莫名受到民眾關注的男孩無處可去，只得搓揉著手走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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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在目送他來到安妮面前後，街道又默默恢復了往昔的喧雜。畢竟是經常有小孩出沒的區域，這樣的行為看在他們眼裡，也許只是小孩互打招呼的一種方式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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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這，就是肯與安妮第一次的邂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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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那以後，這傢伙三不五時就來樓下找我。有時候是叫我找個東西把他帶過來的點心吊上去，有時候只是單純來炫耀自己的木劍。」話到一半，安妮有感而發地嘆了口氣，「哎，所以說男孩子為什麼每個都這麼粗枝大葉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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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夠細心還真是抱歉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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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音剛落，肯立即板起了臉。儘管從中透出與一開始別無二致的嚴肅氣息，但由於語氣太過於小孩子氣了，不只是安妮，就連蘇菲也忍不住輕哼了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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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我能明白。因為那是你父親做給你的生日禮物，所以你才特意拿來給我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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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你想要跟我分享這份喜悅——聽完安妮的話，肯有所感觸地應了聲：「是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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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時的肯也和安妮一樣，是屬於「等待」的一方。只不過與早出晚歸的安妮父母不同的是，肯的雙親是冒險者。換言之，是個時間、地點、內容、酬勞均不固定的職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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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接下委託到完成任務，短則一日，長至數月的情形都有發生過。正因如此，身為留守兒童的他，在生日當天從久違相見的父親手中接過他一刀一刀削製而成的木劍時，自然難掩心中的欣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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會想與同樣留守在家的朋友共享這份心情，想必是再正常不過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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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這對於安妮來說，肯定也是早已耳聞的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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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或許是孤獨吸引了我們也說不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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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幾何時，安妮默默背對了二人。察覺這一動靜的肯和蘇菲，也都紛紛往她的方向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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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光明明灑落在她身上，卻莫名有種被穿透的感覺。街道的樣子也因為若隱若現的身影，從而蒙上一層朦朧的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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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安妮毫不在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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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將雙手背在身後，略顯愜意地注視著前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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儘管在她眼中，街道早已不是自己熟悉的樣子了。但她知道，那裡有著他們生活的痕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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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心愛之人並肩走在路上的記憶，哪怕早已被時間給沖淡，但她絕不會忘卻。就跟去年對她而言，不過是「昨日」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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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因為我們都是『等待的一方』，所以我們才會走在一起。」安妮回過頭，臉上盡是從前那調皮的樣子，「所以，你才會想要跟我一起『旅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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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啊。」說罷，肯緩緩走向前去。可是每前進一步，他的步伐就像被重力魔法拖住似地，開始變得沉重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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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後，他只來到與她相隔一個人身的距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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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頭來，這趟旅程也沒走多遠，妳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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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著說著，肯默默垂下目光。或許對他而言，這才是真正觸及他心緒的「傷痛」——沒法再共同創造回憶的「遺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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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完兩人的故事，蘇菲不曉得該說些什麼，只得回看身後的麵包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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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時擺在她眼前的，是由石磚堆疊而成，除去懸掛在上方的看板招牌外，幾乎跟其他建築沒有太大差異的房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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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在那當中卻有著截然不同的生活軌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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像是體弱的女性坐在櫃檯招待客人的畫面、像是男性從石窯把麵包端到架子上的畫面……即使沒有明講，蘇菲依然想像得出，那兩人活躍在店面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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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老病死不過是每個人的必經之路』。」安妮率先打破沉默，「而我只是恰巧走了『病』這條路……不是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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總有一天，曾經分岔的道路會交匯在一起，歷經「生老病死」的我們會再度重逢。既然如此，「旅途」的接續就留給那時候不就好了嗎——伴隨著輕柔且溫和的聲音，安妮把手放到了肯頭上，就像當年臥病在床的她安慰他時所做的那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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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安妮無法觸碰到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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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實體的「幽靈」，只能眼睜睜看著自己的手掠過人類男性的髮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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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便如此，她也沒停下動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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彷彿那是他們之間的默契，她只是欣慰地撫摸那頂朱紅色的短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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結果沒過多久，一陣強風倏地吹拂而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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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說蘇菲通過按壓帽子避免了它帶來的影響，但肯就沒這麼幸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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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他下意識用一隻手護住眼睛後，他聽見一陣優雅的笑聲。聲音的主人宛若想放聲大笑，卻礙於面子只能壓低聲量似的，這令肯忍不住想一探究竟，從而挪動了視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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陽光底下，同樣往便服上套件圍裙的長髮女性，此時正不由自主地展露自己的笑容。儘管當下沒能理解其源頭在於自己那變得凌亂的短髮，但肯還是隨女性一同歡笑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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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好像那才是這間家真正的相處方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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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安妮相視而笑後不久，經由她的提醒才梳理好短髮的肯，這時則一臉鄭重地面向蘇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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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好意思啊，讓妳見到這麼難堪的畫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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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才是我該說的……不好意思，勾起你們不好的回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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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不全然是這樣。」聽罷，肯輕哼了一聲，「即使跟她並肩的日子不是最長的、即便她生前的最後幾天是這一生中最煎熬的時光……但它絕不是我們『旅途』的全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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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路上，我們跌倒過，也曾站起來過；既然有過落淚的瞬間，肯定也有充滿歡笑的剎那……那麼值得我們回味的，絕非只有那些想了會悲傷的記憶。「妳說是吧。」當他把話題拋給身後的安妮時，她也只是一如既往地面露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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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著肯的話，蘇菲有一種意識被拉遠的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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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為何，她想起師傅最後的樣子。沒有任何傷痛、不帶任何病魔，唯有呼吸聲逐漸微弱下去；宛若睡著了一般，甚至平靜得有些過分的程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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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光顧著聊我們的事，都忘了給小姑娘喘息的機會了。所以小姑娘妳也是為了參加『忌日祭』才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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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忌日祭』……對喔！」好在肯偶然提及的話題，才得以讓蘇菲回過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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簡單用手拍拍臉頰提神後，她以「那個」作為起頭，正對了二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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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沒等他們反應過來，蘇菲接著說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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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個，我想找一位叫『赫斯提亞』的魔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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