X•X•S 血緣者《災厄之子》 - #4 授火儀式

【聖巨人始終看照著，白日的太陽與夜晚的月亮，輪流且平等的，將慈愛灑在這片大地上，你們將走過火焰的光輝，洗淨罪塵，迎來人生的新篇章。

——授火禱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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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頭野狗在路上搶食，搶輸的那頭，灰溜溜逃跑的時候撞到男人，又被踢了一腳，牠哎叫著躲進雜物堆裡，沒了蹤跡。19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BEdbjJejL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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奧托爾居住的地方既擁擠又髒亂，對於所有物的概念，是能拿走就不會用偷的，能偷就不會搶，能搶就不會管你死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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法律不會保護這裡的紛爭，除非有人需要頂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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連劍鞘警備隊的人都不會隨便接近這裡，他們通常只會在巨物信仰會周邊，七百公尺左右的範圍巡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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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然也絕不是孤兒們下手的好地方，他們在這裏就相當於一袋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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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孩歸屬於奧托爾，這裡的人是有共識的，倒不是說這樣就不會有人覬覦，只是這個「歸屬」是建立在拳頭大的人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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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會想冒著受重傷的風險，把男孩從奧托爾身邊搶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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奧托爾帶著男孩踏出家門，難得的有好幾個人也走了出來，他們互相交換了眼神，從疑惑到理解後，大家走到同一條路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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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男孩，直到在一處該轉彎的地方沒有轉彎時，才發覺了不對勁，他有些驚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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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從將那顆包著紙張的半顆糖果丟在原處，已經是一個月後的現在，他心心念念的，就是今天也許那些跟他招手的孩子會有行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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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個期間，他努力維持現狀，就怕自己的心思被奧托爾察覺到，因為這個看起來粗鄙的男人，實際上敏感又多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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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到暗號的那天，回到家後的奧托爾，越想越覺得不對勁，那個撞倒男孩的小鬼，根本就是故意的，他當即就要男孩脫光衣服讓他檢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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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不其然的從褲子口袋掉出了一顆糖果，他立刻拆開包裝，發現包裝上註明了一些訊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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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初，他帶著驚疑不定的表情，再三確認後，用一種令男孩心裏發寒的表情看著他，接著將那顆規格偏大的糖果丟給男孩，就又出門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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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孩鬆了一口氣，怔怔的看著手上的糖果，糖果不是很圓，甚至還有些棱角，就不是他曾吃過的任何一種糖的外型。（雖然他也只吃過一種糖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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總之，這個糖果，看起來不是刻意做成這種嗑牙的造型，反倒像是粗製濫造的次級品（這種說法都算是稱讚了。），但這不影響他晶瑩剔透的質地，散發著淡藍色的光澤，還有內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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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時男孩藍色的瞳孔忽然閃了一下，糖果裡的不是內餡，看起來像紙條，或是其他類似的東西，他想也沒想就將糖果含在嘴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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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心急的讓糖果快速的在嘴裡攪動，第一次想用最快速度將糖果含化，而不是眷戀那一份甜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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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那天起，他就更小心的去討好奧托爾，把心思放在怎麼做他才會開心上，因為不這樣做，他擔心會壓制不住自己內心的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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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今天，大人帶著他走向了他從未走過的方向，他甚至，還沒走到原本接到訊息的那個位置，他死記硬背的路線，在剎那間也化為烏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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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震撼之餘，男孩的腳步腳軟到一度站不起來，他極為抗拒的走進那條陌生的道路，這同等與是在向他宣告，你的一切努力都是場笑話，地獄沒有要放過你。

奧托爾難得的，沒有對等同於是在反抗的孩子暴力相向，只是非常粗魯的，把男孩拉了起來，接下來的路，這孩子都有些魂不守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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街上的建築逐漸轉換了風貌，從棚架、混泥土裸牆，變成了有許多細節，包含磁磚甚至裝飾的樓房，大街的人群從落魄、頹廢轉為擁擠跟忙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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繁茂的交通紛忙，街道在混亂中出現了秩序，人聲、馬嘶與引擎此起彼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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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又走了多久，車水馬龍默默地退場，他們來到了一處方形的區域，前方有一口井，與一棟特異的建築印入眼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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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已經移址的巨物信仰會的舊建築，整體來說，是個圓頂建築，頂端有個小尖塔，大約兩層半那麼高，由於許久沒有打理，上面都爬滿了藤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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厚重的大門上，精細的刻劃著凰棲木的花紋，現的肅穆寧靜。建物不算特別高大，但卻隱約讓人忍不住抬頭仰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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彷彿這棟建築像巨人一般俯視著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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住在這附近的人，大多數都曾經來過，但半年前，這裡的授火師被發狂的難民屠殺後，就沒人繼續來這裡敬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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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少，在中央派「傳火司教」來潔淨前，這裡都不會再開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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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這建築物的門前卻在此時，出現了兩名身著淺色衣服，頭披銀色罩肩兜帽的小童，還有一小列排隊的人龍，在等待著開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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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巨物信仰會一貫的作風，接待門童一律都是孩子，他們相信孩子不容易吸附污穢之物，能夠多少過濾一下進來的人身上的不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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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這些孩子也都樂意擔任這項工作，不怎麼辛苦還可以拿些小錢，更重要的是，在年齡屆滿十二歲，無法繼續這項工作的最後，還能讓授火師免費淨身，對某些窮人家來說，這是很划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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奧托爾帶著男孩加入了隊伍，十幾個大人，全都帶著不滿十二歲的孩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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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些孩子多少都能看出點受虐的跡象，並且大多精神不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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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陸續又加入了幾個人後，其中一個小童像是在點人數一樣慢慢走到隊伍的末端，站在門口的同伴看到他點了點頭後，就敲了敲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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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過多久，從門裡出來了一個身披白色斜肩的少年，這是授火儀式的助理，的標準裝束，一般都會簡稱「儀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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會協助儀式的進行，經過考核後就能勝任授火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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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出來後，身披銀色兜帽的小童便走了進去，留下的白衣少年一人，他手裡捧著一本簿子，朝排隊的第一個人招手讓他靠近，他一邊紀錄，人一個接一個進入了室內，直到輪到奧托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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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願您總被巨人照護。」他將簿子夾在腋下，雙手右上左下交疊，置於腹部與胸腔之間，像捧著一顆無形圓球，對著奧托爾微微的欠身施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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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極少被人這麼正式的對待，顯得有些不知所措，彆扭的用同樣的方式回禮，還一度不得不放鬆魚線的長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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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您是第一次授火淨身嗎？」儀助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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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二十歲前授火過，兩次！」奧托爾清楚流程，主動報上紀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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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的！那今天是第三次，您真幸運呢！」少年表現的慈祥又和善，雖然身形比這裡多數的大人矮小，但總讓人有種仰望著的錯覺，完全就是個稱職的神職人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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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巨人的聖所歡迎您，請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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進入室內後，就如這棟建築的外觀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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內部的挑高給足了空間，讓人感到宏大，左右兩側都安上了極具敘事感的彩繪玻璃，前方的長椅從中分成兩側排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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聖所一般會有三到五度左右的坡度，從後牆的洗手槽朝講台傾斜，並在盡頭橫挖了一條無蓋的淺溝，這麼做是為了方便日常清潔，因為民眾的日常門面處理，包括理髮、修鬍子、拔牙都會在聖所進行。

這也是儀助的日常工作項目，那條淺溝不僅僅只有排水作用，溝內的側壁，每五十公分間隔就有一個小洞，那是燃氣的洞口，用以授火儀式燒熱木炭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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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期沒那麼方便，並且規定要用凰棲木做柴火，澆油點燃，但自從能夠安裝獨立管線後，一般木炭也被接受了，並以傳統為由留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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巨物聖典載明了聖巨人在遠古時期，吹了一口火，驅散了混沌世界裡最邪惡的魔蝨，彩繪玻璃上就敘述了這麼一個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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唯有那個雙手捧著世界的主角——聖巨人雕像——不在這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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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有，那長椅的陳舊，斑駁的牆面，滿是細沙土的地面，在在都顯示了這個環境，長期沒有人使用。

淺溝後，就是一塊半圓形的祭壇，兩側則有樓梯可以上去二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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奧托爾帶著複雜的心思進到室內，他有些不自在，有些緊張，甚至是略帶警戒的觀察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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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幾個人已經在兩個小童一前一後的引導下入座，並將孩子一一帶到淺溝的後面，他一面讓小童領著自己，從中間的走道前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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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走到一半，奧托爾卻停下了腳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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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這與他記憶中的不同，他轉頭看向門口，此時，所有人都進來了，包括那個身穿白衣的儀助，少年轉身闔上了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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聖所的授火儀式，怎麼只有區區兩個小童跟一個「準」授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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授火儀式一定會在聖巨人的見證下進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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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先，會有個更衣的流程，無論如何領導儀式的紅衣授火師也會在現場，由他親自放入木炭燒紅，並在期間帶領禱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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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並非是能不能簡化流程的問題，是缺了任何一樣，授火就不算成立，重點是這樣淨身是不會乾淨的，甚至是沒有效果的，至少對於授火儀式的流程有一定瞭解的人，是這麼相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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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要確定這個儀式是不是真的有問題，只有一個辦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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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們的聖物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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奧托爾轉過身來，他的問話引起所有人的注意，看來有疑惑的不只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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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述的一切有問題，都可以當作是這個舊教堂還沒準備好，他勉強能接受這些不完整，但讓沒有配戴聖物的神職人員舉行儀式，就不只是有沒有效果的問題了，那是要接受審判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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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個小童緘默不語，只是看向身穿白衣的儀助，少年用身體擋住他將門用鎖鏈鎖上的動作，他轉過身來，依舊面帶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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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稍安勿躁！我們的儀式即將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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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音未落，「轟」的一聲，淺溝裡的木炭陡然升起了一道火牆，正常來說，這應該要由授火師下明確的指令，才會讓火焰升的這麼猛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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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許你還感受不到此時危險的地方是什麼，容我提醒一下，這是個鬧市中的靜區，並且這棟建築物目前是完全封閉的狀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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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用多長的時間，木炭燒出的有毒氣體，將足以放倒這裡的所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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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牆升起的瞬間，所有人短暫的呆在原地，但白衣少年已經翻過長椅，敏捷的閃過幾名大人衝向火牆，他看向視野裡，餘下的三名大人與小孩，主要是針對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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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於先前他都帶著兜帽，男孩並未認出這個少年，就是當初在街上跟他招手的人，此時他在那人的眼中，隱約的讀到了一句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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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只能幫到這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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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兩名披著銀色兜帽的門童，在引導一開始站在淺溝邊的孩子越過火牆後，也跟著到了另一邊，男孩不知道另一邊有什麼，他只知道這是最後的機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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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果斷的拿出口袋裡的玻璃片，拉緊綁在手上的魚線，劃斷了他與醉漢最後的牽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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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甚至沒有回頭，他不知道奧托爾的表情有多麼扭曲，夾雜著驚訝與憤怒，甚至還有懼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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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刻，這個八歲孩子目所能及的一切，是無比的清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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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奮力的踏出了第一步，那是久違了的，依照自己的意念和感覺。左右兩側大人的臉孔，都無比的驚駭，他們張大的嘴，撐開的瞳孔，像極了那些孩子曾經的無助與恐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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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刻他們無比懊悔的，不是侵犯了那些孩子的人身自由，而是自己輕信了那個來自幫派的訊息，他們開始尖叫，並衝向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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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孩繼續向前，那微微的陡坡還稍稍的讓他加速，他幾乎感覺自己要飛起來了，白衣少年穿過了火牆，男孩只差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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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火光耀眼的讓人不敢直視，炙烈的火舌不停的竄動，在他即將越過那灼燒逼人的火焰時，他被人從後方，像被抓到的兔子那樣拎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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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以為你能夠從我身邊逃走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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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孩奮力掙扎，卻被醉漢拋向了一邊的長椅，痛的他無法立刻起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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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群神棍如果是來救你的，那麼他們就會再跳回來，如果沒有出現，你也要跟我一起留在這裡！」奧托爾惡狠狠的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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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孩害怕了，這個有如惡夢一般的大漢，幾乎塞滿了他心裡的每一個角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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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錯！就是這個表情！」醉漢很滿意，兩句話就唬住了這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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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孩的腦海裡一下子亂七八糟的，那些記憶中的影像走馬看花似地一幀幀的閃過，定格在了那個少年的臉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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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看著奧托爾，朝他走了過來，挽起了袖子，男孩清楚這意味著什麼，他移開視線，那火光不停的晃動，那天少年朝他揮手的景象投射在了那上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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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只能幫你到這裡了！」少年說

「相信自己。」男孩鼓勵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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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等！還有一個聲音，女人的聲音，她說：「孩子！我希望你自由，永遠自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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媽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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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孩彷彿從身體的深處，找到了一股力量，那力量瘋狂的撞擊他的心臟，聚集在他的手上，他衝向步步逼近的醉漢，伸出那瘦弱的雙手，一股勁的往前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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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瞬間，他暈眩了幾秒，男孩不知道怎麼回事，似乎在觸碰的一瞬間，奧托爾就被自己彈了出去，但他沒再深思，奔向那道火牆，忽略了醉漢身上那焦黑的兩個小手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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剩下的兩個孩子，眼睛一刻沒離開的盯著發生的一切，也跟著男孩衝進了火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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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他人似乎也意識到了，出口並不在大門，厚重的鎖頭簡直就鎖住了他們的思考能力，等他們鎮靜下來時，所有孩子都不見了，當他們有勇氣跳過火牆時，只發現另一個鎖的死緊的地板門......

為了滅火，有人提議將燃氣孔堵住，但誰有那個勇氣冒著被燒死的風險做這種事呢？他們在火牆邊，用的能想到的尖銳詞彙謾罵，他們揮動著身軀相互攻擊，肢體衝突融入在火焰的搖動中，像極了惡魔的獻祭儀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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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板門的另一邊，縫隙被濕布塞得嚴嚴實實，白衣少年正跟新同伴自我介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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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歡迎你們，我叫......漢、彌、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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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了許久，聖所的門口已經開了，地上有一條耐人尋味的鐵鏈鎖，莫迪蘭跨過鎖鏈，站在這棟巨物信仰會，已經降溫的舊建築裡，十多具粉色的屍體，七橫八豎的躺在盡頭的淺溝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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奧托爾早該開始尋找湛香菱的宜栽地，莫迪蘭會定期追蹤進度，發現奧托爾家沒人的當下，就有不好的預感，在打聽後他追蹤到了這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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氣味還沒全散，他用袖子捂住口鼻翻翻找找，找到了一張紙條上面這麼寫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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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8/1。早上十點。

湄雍城——亥妃區西南的舊巨物信仰會

一個孩子交換一次淨身

斐泱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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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面使用的是羅西狄各通用文，字跡很重，即使翻到背面都看得到痕跡⋯⋯為什麼要寫得這麼用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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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得出來握筆的人不常寫字，但刻意在模仿某種字跡⋯⋯這很明顯是有人假藉了斐泱幫的名義，將這些人引來這裡殺害，莫迪蘭滿頭問號，是誰、是出於什麼目的，敢做這種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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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接著找，在某具焦黑的屍體上，（因為「它」直接卡在滿是燒紅木炭的溝裡）莫迪蘭發現那個眼熟的小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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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打開袋子後，裡面飄出了一股濃濃的異香，確定了是奧托爾的屍體，袋子裏的不就是湛香菱的種子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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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麼會在這個節骨眼發生這種事？奧托爾帶著種子出門，很大可能性是他已經找到合適的土地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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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迪蘭臉色一陣青一陣白，洩憤似的把種子塞進嘴裡猛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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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媽的！這根本燒的連他媽都不認得了！我就算把湄雍城翻過來也要找到那個狗娘養的！」他又啃了一把種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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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迪蘭接著在聖所裡來回翻找，找到了好幾張冒充斐泱幫的字條，也發現了地窖，但其實也不是什麼意料之外的事，每個聖所都有，通常會放好幾桶水在裡面，以防火災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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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那幾條濕布，讓他跟大門的鎖鏈聯想了起來，這讓他看懂了整個作案手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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犯人用斐泱幫的名義，引來這些想要進行授火儀式但沒有錢的窮鬼，然後把大門鎖死之後，不知道用甚麼方法，點了火後，讓自己躲在地窖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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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後燃燒的炭火毒死了困在這裡的窮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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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為什麼要這麼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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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些窮人有甚麼讓人覬覦的東西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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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走回奧托爾的屍體旁，翻了過來，發現了……一對小掌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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