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逢陽光 - 丈量

低調奢華的純白座車停在側門前，下課鐘還未響，開了門，戴著墨鏡、身穿黑色西裝的人下車靠著車門。站在背光處，除了略為嬌小的身形，看不清長相，只看得出他點起菸，被大量的白煙繚繞著。

平時這條路是不能停車的，但這輛車就像是有特權一樣，警衛看了也沒有多加理會。

直到靠近放學的時間，箴弘和雁明開了旁邊的小鐵門，靠在車門的那人迎了上來。

「總裁在別墅等你們，上車吧。」人的聲音有說不出的熟悉。

「謝謝你。」箴弘給了對方一個友善的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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車開上東西向的快速道路，坐在副駕駛座的對方先開口：

「對不起。」

「嗯？怎麼了？」雁明對沒來由的道歉感到困惑。

「明明說好不會外流的……」

「……王璟雲？」

「是我。」她拿下墨鏡。

「交往的事真的是妳告訴范涵青的？」

「對，對不起……」

「她說拷問妳，該不會……」箴弘已經不管為什麼這個檢察官還兼當總裁特助的問題，只想知道她為什麼會說出口。

沉默一會，璟雲難受地開口：

「她威脅要把我壓克力吊飾的保護模全部撕掉，還要撕我手的死皮，然後把我的腳小拇指拿去撞桌腳……真的對不起，我不是故意外流的。」

兩人對視一眼，覺得這事外流跟她受到的威脅比，確實沒什麼大不了。

「好啦，沒事，大家遲早也會知道。」雁明說道。

「真的很抱歉，我不會再告訴任何人。」

「好了沒事，別道歉了。」…

「璟雲，為什麼妳會變成范涵青的特助？當檢察官應該夠忙了？」汽車持續往前開，箴弘打破兩人一來一回的道歉與安慰，提出疑惑。

「這個……名義是法律顧問啦。」

「公務員兼職啊，不錯。」雁明故意揪著她的把柄說道。

「妳當檢察官就不缺錢了吧？」

「我有苦衷，還請不要告訴別人。」璟雲笑道。

「當然不會，冤冤相報何時了。」

「好嘛，我道歉了，別這樣。」

連綿的山脈出現眼前，夕陽從後方灑落。

「等下就要到了，戴上這個。」璟雲從口袋拿出兩個眼罩。

「哇，現在她是在跑路怕我們洩密嗎？」

「才沒有，只是不想讓人知道確切位置。」

「好，有錢人都這樣怪癖。」雁明一邊碎念一邊戴上眼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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車輛突然大幅轉彎，兩人反應不及，靠在了一起，道路平緩後，雁明依舊靠在箴弘身上。

「坐回去啦，好擠！」箴弘推著對方。

「喂，不要曬恩愛了，繫好安全帶，要開山路。」

雁明安分的坐回去，感覺路開始崎嶇，有上坡的感覺，約莫十幾分鐘才停下，車門被打開。

兩人拿下眼罩，眼前是一棟豪華的別墅，整體都是大理石造，大落地窗配上白色輕紗窗簾，周邊被綠蔭環繞，甚是符合有錢人愜意別墅的樣子。

「范涵青有錢我是知道，這誇張了吧？」

「等等進去有更浮誇的。」璟雲推開大門，兩旁各有一列材高挑、面容精緻的年輕人身穿像是執事的服裝對門口敬禮。

「范她喜歡這樣的男人？不，她養這麼多小狼狗嗎？」箴弘看傻了，小聲地問璟雲。

「不，仔細看看，有的是女人。」

「真夠惡趣味。」雁明細聲道。

「管—家—」范涵青的聲音從內廳傳來。

「是，總裁，人來了！」

璟雲將兩人引入廳中，只見女總裁愜意地側坐在亮得發光的真皮沙發上。

「太慢了，我還想扣妳薪水。」

「總裁息怒，剛才放學時間塞車，司機開不快的。」

「算了，昨天那女人呢？」

「總裁，那是林家的人，別碰。」

「閉嘴，五分鐘內找到人，不然我要在場所有人陪葬！」

「唉，阿月，找人！她應該在宅裡，跑不了。」

「玩夠了吧總裁，是時候說正事了吧？」

「好—」總裁不甘不願地坐好，並示意大家坐下。

「你們應該都願意當伴郎吧？」

「願意，但是你的私人醫師沒有朋友嗎？怎麼還要叫上我們。」雁明問。

「有，多得很。」

「那怎麼還要我們？」

「管家，解釋。」涵青讓璟雲講解，自己則愜意地喝起花茶。

「簡單的說，我們將會靠這場婚禮來做出一波流量，推動剛要上線的建案企劃、還有子公司的時裝製作。」

「需要一百個伴郎。」總裁依舊語氣輕鬆。

「為了博眼球還真拼。」箴弘讚嘆道。

「你都不知道，總裁的瘋狂計劃讓我為了找帥哥操碎了心。」璟雲無奈地替涵青拆開棒棒糖包裝。

「不用找女生？」雁明感到奇怪，既然是婚禮，就會有伴娘跟伴郎。

「不用，因為兩位新人也都是男的。」涵青咬著糖說道。

「總裁還要求做出一百位王子的感覺，女性客戶看了快樂。」

「有什麼不對嗎？不抽菸不喝酒，好點色怎麼了。」

「范，我真的可以滿足妳企劃的要求嗎？」箴弘聽了涵青的要求，有些不自信，自己在學時期並不如雁明那樣受女生歡迎。

「當然可以！」總裁坐挺身子。

「請你照照鏡子，你不行我還真想把自己銷毀。」璟雲幫襯著總裁的話，眼前的人明明皮膚白淨、長相斯文俊秀，卻沒什麼自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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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了，叫新郎出來跟他們認識一下吧！」

「一直都在！」一個外搭長白袍的男子突然從總裁座椅後冒出來。

「學長，人嚇人會嚇死人的。」璟雲對他的出現方式習以為常，只怕其他人嚇到了。

「大家好，我是范總的私人醫師，程茗煬。」他對兩人露出陽光的笑容，果然是涵青的品味，這位醫師實在長得好看，高挑的身材、麥色肌膚，微捲的髮配上標誌性的笑，陽光暖男的感覺，任誰看了都會被迷住幾秒。

「那另一位新郎在哪？」雁明直覺的問。

「這麼想看我的雪松嗎？」醫生轉起口袋掏出來的剪刀，笑得燦爛，卻令人不寒而慄。

「別這樣，人家有另一半了。」涵青一邊說一邊示意讓璟雲徒手停下醫生的剪刀。

「哦？是旁邊的小可愛嗎？」醫生一手和璟雲搶著剪刀，另一手自然的靠在總裁的沙發上。

小可愛……？第一次聽到這種稱呼，讓箴弘感到不自在，怔然片刻。

「別勾引別人，明明就是要結婚的人！」總裁掐了一把醫生的手，璟雲則強行奪下他手中的剪刀，放入口袋沒收。

「是是，我也只愛我的雪松啊！」

「知道就不要再犯。」

「是是是。」

「兩位介紹一下自己吧。」醫生敷衍人的警告，坐到箴弘旁邊，開始問起關於伴郎們的資訊。

正當兩人簡單的介紹自己，剛才范涵青要找的女人被帶上來，璟雲不想插手，也站到雁明他們座位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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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人，妳這是在玩火。」范涵青潔白的手掐上女人亮麗黑髮下的小臉。

「范總，我生是林家人，死也是林家鬼，要我當妳女人是不可能的！」

「阿月，昨晚是誰喝醉還上了本總裁的床？」

「報告，是茹兒小姐。」

女人經過一陣半推半就還是坐到涵青身邊，這樣的景象大家好像習以為常，只見總裁的手放在女人的腿上撫摸，等著討論的結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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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邊，兩人簡單向醫生介紹完自己。

「很好，看來兩位都很優秀，這次的企劃應該會很成功！」醫生順勢要將手搭上箴弘的肩。

「嗯……謝謝醫生誇獎。」箴弘往雁明那邊靠過去，閃過。

「對了，范涵青她什麼時候變成這樣的？」雁明注意到醫生還想伸過來的手掌，在箴弘背後伸手打了對方一下，嘴上轉移話題。

「她啊？當然是把公司的法務、建設的丟給小雲之後才這樣。」

「別說了，想到我就頭痛。」

「都玩女人啊？」雁明以前從不知道涵青喜歡女人。

「不全是，她旁邊的茹兒就是男人。」

「可是他剛剛說『小姐』吶。」箴弘有些疑惑。

「那是范總跟他的情趣。」醫生笑了笑。

「十年不見，她玩得挺花。」雁明啜飲一口執事剛端上來的茶，說道。

「所以才需要私人醫生哇。」

「學長別說嘴了，總裁聽到會把我們丟進日月潭的。」

「好啦，我處理正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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醫生要兩人站起來，讓人拿皮尺測量兩人身材的數據，開始思考兩人適合的服裝搭配。

「王雁明的臀部很翹啊，看來上衣可以用短版一點，胸肌也很發達，應該可以把衣服做緊……小雲，接下來呢？」

「你看的方式可真夠變態……說到底這是你的工作，你可是公費結婚的喔。」璟雲推回人遞過來的小冊和筆。

「幫一下也不行？」

「自己想，明明就可以叫張雪松來看，你自己拒絕的。」

「我知道在雪松眼裡我才是最帥的，但范總說都要叫長得好看的，我怕他被拐走嘛！」

「沒事，你當年也有修服裝設計，一定會搭配。」璟雲挖苦道，她知道眼前的醫生大學時為了看自己的嬌妻，去修了同一堂課。

「五千塊求妳？」

「好啦，王雁明的部分在外襯裡加背心會更凸顯層次，吳箴弘的話……整體很乾淨，所以不可以太過繁複，白色很適合，最好把腰身收緊，褲子要平口。」璟雲勉強給出一些建議。

「聽起來不錯，我畫個草圖。」

「最後的設計圖還是張雪松畫的，其實要他本人來，你也不用畫……」

「設計圖？」箴弘聽到璟雲的關鍵字，便問。

「沒錯，當天的衣服全是訂製的。」醫生抬頭回答。

「一百套都是？」。

「準確的說，一百零二套，我的雪松厲害吧！」醫生對另一半的能力自豪著。

「不要亂蓋，要是全部都是我畫設計圖，你什麼時候才能把我帶回家？」另一個男子一邊畫圖，一邊走進來。

「雪松？！就叫你別來。」

「我要親自看，這是最後兩套了。」

「讓眼睛休息一下，畫整天了吧？」

「不要吵，我有靈感了。」來人只看了一眼，便快速的在平板上開了新檔作畫，醫生只能將剛才想到的設計遞給他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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總裁注意到人的到來，對身旁的人停手。

「雪松，你來的正好，我可以改設計嗎？」

「嗯……總裁，之前也改過了。」雪松有點不太願意，總裁總是有大膽過頭的想法。

「剛好王雁明條件好，你看看他的胸圍。」

「唔……胸肌確實發達。」

「那好，就把他的背心還有扣子撤掉！」

「等等，范涵青，你說要改誰的？！」雁明聽到總裁令人難以接受的改動，連忙阻止。

「放心—我不會動你的吳箴弘。」

「才不是，在那麼多人的場合穿那樣—」

「我給你五萬，穿上。」

「我不會為錢做那種事。」

「不然就讓吳箴弘穿？」

「當然不行！」

「你們答應我了，一定要有一人穿，不準後悔，不然絕交。」總裁開始情緒勒索。

「好啦，我穿。」深知拗不過對方，雁明只好妥協。

「太好了，那婚禮的細節跟時間我會叫璟雲傳給你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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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總裁，要留他們下來吃飯嗎？」璟雲靠近總裁耳邊問。

「不，今晚我要跟茹兒獨處。」

「那好，我讓司機載他們回去？」

「他今晚要載我們去逛街，不行耶。」

「那怎麼辦？」

「妳開車，沒問題吧。」總裁示意璟雲拿鑰匙載兩人回去。

「唉……這年頭錢真難賺。」璟雲輕嘆，雖然總裁給的薪水的確是自己本職的好幾倍，但她慣老闆的要求有時確實過分了點。她讓箴弘和雁明跟上，開車回學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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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以為順道和范聊一下近況，沒想到她有異性就沒人性了。」回程的路上，箴弘開口。

「沒事，你還可以跟我聊。」

「每天膩在一起，還要聊什麼……」

「聊我多愛你。」雁明碰了一下箴弘的手指並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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