規律地雨聲此時就像搖籃曲般，一股強烈的睡意向我襲來。

  和大多數的學生一樣，我每天走路上學。畢竟家離學校沒有說特別遠，可以省下車錢又能運動，可以說是一舉兩得。

  但，真的是這樣嗎？

  消耗的體力以及被雨水浸濕的制服都會使得上課的專心度下降，嘴上說的一舉兩得只不過是催眠自己的小把戲罷了。

  我這麼想，但從來沒有去做什麼來改變，今天我還是像平常一樣走路上學。

  「唔哇……你是撞到腦袋了哦？」

  一點禮貌也沒有的聲音，那是我的青梅竹馬，彌。

  「怎麼說？」

  我盡量不讓不滿的情緒化作言語，因為這只會讓她更高興而已。

  「那個啊。」彌瞇起眼睛看著我「站在十字路口發呆很危險哦！」

  經她這麼一說我才意識到自己的確站在一個危險的位置。不過更另我意外的是她居然會關心我。

  「唔……謝啦。」

  「幹嘛說謝謝？好噁心！」

  我都難得跟妳道謝了，居然還擺出厭惡的表情？

  我和彌並肩走著。回想起小時候，彌常常粘著我到處走，在這劃分整齊的住宅區裡，彌就不知道迷路過幾次了。每次都害得我要一街一巷的找，就算找到她也不能放鬆，因為她會哭的稀里嘩啦的，根本不知道要怎麼安慰。

  「你在想什麼奇怪的事啊？」

  彌挑眉看著我，我當然不能跟她說我想起我們小時候的童年。

  因為怪噁心的……

  「沒甚麼，說起來妳不是讀女校嗎？方向在那邊吧。」

  「哦，因為流感爆發我們班停課啊。」

  「原來如此，辛苦咯。」畢竟到時候補課會很難跟上其他班級的進度。「不過為什麼要跟著我？」

  「……因為我就是想跟，哈哈。」

  彌遲疑了一會兒才說話，我也不想去探討那段遲疑是什麼意思，不過話說回來，雨在不知不覺間停了，學校也到了。

  「掰掰。」

  「嗯。」

  ———

  烏雲密佈，雨又開始下了。

  我徬徨的在走廊來回踱步，消毒藥水的味道刺激著我的鼻子。

  這裡是醫院，我會來這裡的原因，彌出車禍了。在今天早上她提醒我的那個十字路口。

  聽說傷的很重，意識也沒有恢復，難以相信那個吵吵鬧鬧的青梅竹馬會變成這樣。

  思緒並沒有變得混亂，這是我的優點，但我卻為此感到羞恥。

  為什麼從小到大玩在一起的同伴快要死掉了自己卻還一副事不關己的樣子？儘管外表裝得關心但內心卻在評估著她死掉的機率有多大，這樣的自己我打從心底的討厭。

  「您是病人的好友吧，可以進去看看她嗎？」

  急診室的醫生走了出來，我將目光放在那綁了紅色紙條的病例，內心涼了一半。在某些地方的醫生，會用紅色的緞帶或紙條來告知其他醫生這名病患已經命在旦夕了。

  「……好的。」

  寧靜的病房，彌一動也不動的躺在病床上。

  我坐在病床旁的鐵椅，輕輕握住她的手。

  也許這是我最後一次見到她了？

  到現在還是無法接受。

  感覺到思緒變得混亂，也許是出生到現在的第一次。

  不想她死，我只是……想讓她活著。

  想和她一起聊天。

  想和她一起玩耍。

  想和她一起念書。

  我還有好多想和她一起做的事。

  「……是你啊……？」

  彌醒了過來，無神的雙眸望著我。

  「是我，彌。」

  我儘量不把想哭的情緒化作言語，因為這只會讓她不知所措。

  「……直接叫我的名字啊……好噁心……」

  儘管這麼說著，但她無血色的嘴角卻微微上揚。

  「……但是……如果你要這麼叫……我勉強可以接受哦？」

  「彌……」

  她的聲音已經難以聽清楚，眼淚潰堤了。

  「……吶……可以答應我一件事嗎？」

  她拭去我的眼淚，緩緩地說道。

  「……能、能當我最後幾天的……男朋友嗎？」

  ———

  一個百花爭妍的春天，一大清早的來到人煙稀少的山上，那裡有一座墓碑。

  「呦……我來和妳約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