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天,我要把我的使命完成,Leon 想。
殲滅帝國軍前線後,他離開指揮中心。他的任務是率領革命軍的三百部 MEA,趁敵人還未從混亂中站起來的時機,直搗黃龍,擊殺佐哈比・何。
不用說,這任務不是易事。雖然帝國軍已失去 96% 的飛行 MEA,但數目依然比革命軍多出一百。再者,敵人的步兵、機甲與火炮仍然健在。Leon 的部隊一離開阻電塵埃範圍,便受到敵方遠近炮火亂射。「別理他們。」Leon 說。因為他們的攻擊目標只有一個。三百名革命軍不作反擊,只利用 MEA 超凡的機動力,小心翼翼在龍崗市街的大樓間一邊躲避炮火一邊前進。雖然只需要專注迴避,但隨著炮火愈來愈密,好些 MEA 還是被炮彈碎片擊中關節倒下,或被直接轟成一團血肉。
雷達系統顯示己方光點數目不斷減少。
然而 Leon 還是繼續前進。
只要走完這段路就好。無論失去多少人,只要走到終點就好。
友軍數目跌至僅約一百時,Leon 終於看得見了。
帝國軍的本陣。
革命軍的本陣只是一個倉庫裡面的辦公室,而帝國軍則完全不同。他們的本陣是一座極其鋪張的三層塔樓,約半個足球場大小,頂端是個完全透明的四方空間,不知是瞭望台還是指揮塔。從建築底部的吸盤看,塔樓具備移動功能,這大概就是為甚麼龍崗的住宅區會出現如此龐大的軍用建築物。
塔樓前,四百二十三部 AMEA 蓄勢待發,而佇立於建築頂部的,就是佐哈比・何。
巧妙的站位,Leon 想。一般來說,站在這麼起眼的地方,一定會受敵方狙擊,然而由於 Leon 一行人是直闖敵陣,革命軍的重火器射不到這裡,以突擊為主要用途的 MEA 也沒有配備狙擊槍。佐哈比肯定是看穿這點,才會以帝皇之姿站在高處,表現出不怕死的姿態,提振士氣。
革命軍闖至帝國本陣一公里外時,佐哈比・何舉手。帝國軍的炮火戛然而止。取而代之的是佐哈比・何的聲音。透過廣播系統,他開始喊話。
「生亂之同胞。汝等因愚昧與私慾,致國人不聊生、生靈塗炭,多少性命財產因汝等而殞滅。汝等犯下叛國之滔天大罪,百性恨不得將汝等千刀萬剮。然而,我國依然秉持公正與仁慈,朕佐哈比・何保證,必向汝等待以公平之審判,認罪悔過者亦可獲考慮從輕發落。朕籲汝等誠心為己為民著想,馬上停止暴亂,棄械投降。」
勸降對革命軍是無效的——這從隊友的冷笑聲可知。然而 Leon 知道這些話並不是說給革命軍聽,而是為了讓帝國知道他的「公正與仁慈」。
既然曾經勸過降,戰勝之後,他就有更充分的理由將革命軍清剿至最後一員。
一個直到關鍵時刻仍然機關算盡的老人。
可是,這人在理智上真的那樣無懈可擊?
如果是,他應該坐在帝都看戲,何必冒險站在這裡?
Leon 開啟廣播,回應說﹕「佐哈比・何,你搞錯了,甚麼為帝國萬民著想?你完全搞錯了我的動機。兩年來,我犧牲我的乾父母,不惜把無數的平民與聖教豬推去死,目的只有一個,就是復仇。我今天一定要親手將你了結,如同我了結那件死不足惜的垃圾,何菁菁。
「自從第一天認識她起,我心底裡頭已盤算該怎樣使她求生不得、求死不能。而那好騙的豬竟還對我抱有好感,真是笑死我。好啊。她傾慕於我是一件好事,因為她愈愛慕我,我殺她的時候就愈爽快﹗你不知道那天我在你的睡房,看著她將死未死,那口氣喘得愈來愈衰微,我是感得多麼快活?我就是記得何菁菁怕痛,才刻意讓她帶著劇痛去死。她是你孫女啊,怎麼能讓她死得那麼便宜。我給她的特殊待遇,你滿意嗎?羨慕嗎?不用羨慕,因為現在就輪到你,佐哈比﹗」
這段話不止帝國軍,即便是 Leon 的隊友也聽得目瞪口呆。他們從沒想過溫文雅爾、同時身兼聖教教宗一職的總司令竟會說出這種凶狠、卑鄙、冷血的話。就算這分明是激將法也未免講得太盡。尤其是菁菁那段。軍中好些人對兩人的關係略有所聞,也對 Leon 錯手殺死何菁菁的悲劇感到痛心。然而他現在竟說自己是刻意讓她痛苦地死。這樣說,就算會傷害到佐哈比・何,難道不是更會傷害到 Leon 自己?
然而Leon 想,這樣就好。
讓一切都無可挽回就好。
讓所有人都知道 Leon Harmond 是這種沒有人性的邪惡的存在,因此他裹纏在身上的只有如同瘴氣一樣的惡和恨,而不是菁菁的善意和愛,就好。
莎梨曾經問過他戰勝後有甚麼打算,這就是他的打算。昭告天下自己的醜陋。因為,世事都是相對的,王道的確立需要有邪道的消亡。
何況,殺了佐哈比,他的這一生就過得差不多了。
恨不得 Leon 立即死在他眼前的佐哈比・何,連「進攻」也忘記指示,向革命軍直衝過去。而 Leon 則恢復他一貫的冷靜。「全體退後,我們在市內打游擊,不要理會其他雜兵,唯一目標是佐哈比・何。」他那神情語氣的轉變之大,讓隊友不禁哆嗦。
而這就是 Leon,偽善的騙子、殘酷的小丑、變臉的表演者。
他將 MEA 的引擎馬力全開退入身後市街。百名隊友緊隨其後,分散到大街小巷。至於敵方,當那四百多名士兵看見自己的大將衝到最前,已經顧不上甚麼策略陣型,只能急忙湧上去護衛。場面隨即演變成混戰。莎梨教過 Leon,當戰場進入混戰,局勢會向兵力較多的一方傾倒,然而這理論有一項假設,就是雙方的目的,是單純的廝殺。而若其中一方的目的是要取敵將首級,那混戰是一個機會,將敵將孤立。
佐哈比・何活不了。
這一切只發生在不到五秒。首先擊中佐哈比的是自某座建築物射出的冷槍。子彈打中他的肩膀裝甲,似乎作用不大,反而射手被他反擊以榴彈炮轟斃。第二發子彈從地面朝上打,打中佐哈比前額。前額裝甲冒煙。第三發打中他背後的推進器,佐哈比應聲墜地。墜地後的帝皇仍試圖跪起來,但發現 Leon 已經在他前方一米的位置用他那 11.5mm 大口徑手槍對準他。不等他有翻身的機會,也不等他說遺言,Leon 往他頭部冒煙的位置連續射擊,直至子彈貫穿前額裝甲,貫穿佐哈比的頭殼,貫穿過佐哈比的後腦,再貫穿後腦的裝甲,打進他屍首後方一米外的泥土。
所有戰場的閉幕都是悄然無聲。
一切就此完結。沒有激動落淚,甚至沒有甚麼興奮情緒,只是完結。亞非帝國帝皇佐哈比・何,死在聖教教宗兼革命軍總司令 Leon Harmond 手下。
因為他太愛他的孫女。
「莎梨。我們這邊好了。」
「這樣啊。」
「去第三階段吧。」
「好。莎梨隊,1230,展開特拉岡大學攻略戰。」6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ClupQ17nTB