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晴又夏雨 - 第三十三章．喜見近愁

聯校交流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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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日，頗廣的學校禮堂裏充斥着不同樣式的校服，密密麻麻的人頭鑽動不止。天晴站在人羣裏四處張望，終於在一片混沌裏看到那抹新鮮的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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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頭的趙雪瑜以紅絲帶束起長髮，校裙被熨得不見一絲皺痕。她也尋到天晴了，眨巴着大眼捉緊她的雙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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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不知道待會兒那男生會彈得如何。」趙雪瑜緊張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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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生？你不是獨奏麼？」天晴疑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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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這是聯校活動嘛，老師就説要找個不同校的表演個即場合奏的。我連他是誰亦不知！這教我如何不緊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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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到此處，天晴倒是來了興致。先是細細安撫了趙雪瑜不安的情緒，及後尋了個較前的位置，好讓她看清趙雪瑜的表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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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裙輕擺，趙雪瑜大大方方的出來了，尾隨的是一個頗為高挑瘦削的男生，他們走到台中各自敬了一禮，然後附耳説了甚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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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夏雨！天晴驚得差點從座位裏彈跳起，又硬生生壓住了這份衝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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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見他們各自走到兩邊的鋼琴前坐下，開始彈奏。先是趙雪瑜以輕巧的指法演奏一段輕快活潑的前奏。約莫奏了個一分鐘，幾粒低沉的斷音加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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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姿筆直的夏雨坐在舞台左方的鋼琴前，左手微動。他閉了目，右手亦慢慢放在琴鍵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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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此下來，兩段音樂合而為一，像日月交融那搬，糾纏卻又綻放着獨立的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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忽然，右方的音落在錯的位置，使得整段音樂亦亂了。天晴緊緊凝視着趙雪瑜略有失措的臉，在替她緊張前卻已聽得見夏雨那頭以震音配合着趙雪瑜的失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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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段微急的音樂撞擊在一處，竟有種破碎的美感。天晴的心安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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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曲既盡，兩人又走到台中敬了一禮。夏雨抬頭時，竟見到在台下拍掌的天晴。心胸處失了一個拍子，最後便如小鹿亂撞般無法安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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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晴！」夏雨走到天晴面前站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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剛跑來的夏雨前額的瀏海有些亂了，天晴看着身前有些憨憨的夏雨，失笑罵了一句「小傻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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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想找天晴苦訴的趙雪瑜跑到他倆面前，站住無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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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還是找他的學長好了，嗚嗚嗚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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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打趣了的夏雨也不在意，只是垂下帶着好看的光的眸，似乎是害羞了：「你喜歡剛剛的表演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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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喜歡。」天晴笑道，又帶了點愁味似的怨道：「你也不告訴我你會表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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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知道你有空沒有嘛⋯⋯」夏雨嘟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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聞言，天晴即道：「我們甚麼關係了還、還。」説到此處又頓住，狀似無話可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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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此，夏雨換了一口氣，見四周無人，小聲地問：「我們在一起，好嗎？」言畢就低頭不看天晴了。天晴覺得她的臉燥熱難耐，但心裏的竊喜令她的腦袋裏只叫囂着「好」一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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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天晴從這樣的甜蜜裏冷靜下來，苦笑着對他説對不起。她別開頭，及後快步離開夏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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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拒絕的夏雨立在原地，剎地心跳像止住了。四周的空氣竟在須臾之間攀到他的脖上，及後向內勒緊。他舉起雙掌掩於鼻翼處，手背支着緩緩而下的淚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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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夏雨不能視及的範圍外，天晴腳裏由步走換成了狂跑。她跑，淚與泠洌的風糾糾纏纏地吻着。她不能停下來，但渾身器官像枯萎了那般。她好痛，好痛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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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雨不想再如此被動了。他往天晴離開的地方狂奔着，終於看到天晴顫抖的背影。那裏是校園的暗角，壓根無人到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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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哭了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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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腳裏加快，從天晴背後擁住她。天晴剎時止了腳步，他們就那樣撞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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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晴⋯⋯」夏雨哽咽，「既然你也會哭，那麼我們為什麼不能在一起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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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會知道的⋯⋯」天晴欲推開夏雨，怎料夏雨將他抱得更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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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晴從未見過夏雨這樣悽慘的哭狀，他只是不停地問：「你要告訴我呀⋯⋯求求你告訴我吧⋯⋯説不愛我也好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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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會知道的。她要離開香港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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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的話：兩人會一起在跌碰裏成長的。這裏可以看見，至少夏雨也有嘗試與天晴溝通，而不是兩個人獨自胡亂猜測着對方的想法。不過當然天晴是不忍心説不愛夏雨的——他們多麼愛對方啊！且聽下章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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