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圍巾
比起用實驗追求未知,黎明卿更喜歡親身實踐未知,因有些事物唯有親自體驗,才能獲得獨特的感動。
〈阿比斯〉,以神秘為誘餌,吸引渴望未知的探窟家,並將探窟家吞噬殆盡的魔窟。 人們若要進去〈阿比斯〉,勢必要做好犧牲性命的覺悟。 有些渴望知曉〈阿比斯〉奧秘,又沒有勇氣進去之人,會透過其他方式滿足欲望,例如聽探窟家分享冒險經歷,又或是閱讀探窟家撰寫的書籍或資料。
尚未進入〈阿比斯〉時,黎明卿就以父親的死,理解了〈阿比斯〉的殘酷本質。 即使如此,他仍毫不猶豫的成為探窟家,沒選擇用其他方式滿足求知欲。 因為黎明卿知道,〈阿比斯〉的凶殘也伴隨著溫柔,對於那些願意付出生命尋求神秘之人,〈阿比斯〉也會以未知做為回饋。
成為探窟家,是黎明卿人生最重要的決定。 因為這決定,他成為探窟家中的傳奇人物,把〈阿比斯〉的諸多奧秘掌握於手中。 更重要的是,黎明卿在探索〈阿比斯〉的過程中,獲得了無數不可替代的感動。
正因知曉親身追求未知的美好,黎明卿今日才打算,鼓勵愛麗速子嘗試比賽。 在過去,黎明卿認為,要以什麼方式追求未知是個人自由。 但在上次的實驗中,黎明卿確信,速子具備奔跑的天賦,若不用那份天賦追求未知,實在是太可惜了。
「速子,我發自內心想,妳應該嘗試比賽。 尋求未知的妳,難道不想親身實踐未知嗎?」
「豚鼠君這話真是突然呀! 我只希望有更多時間進行實驗,沒打算把時間花費在奔跑上。」
「以實驗追求未知,確實也是一種方式。 但親身體驗未知的話,妳能獲得發自靈魂的感動。」
「為何豚鼠君會突然希望我奔跑呢? 豚鼠君過去不也沉浸於跟我做實驗嗎?」
「因為我確信妳有奔跑的才能。 若妳不用那份才能追求未知,那實在太可惜了。」
愛麗速子少見的保持沉默,沒有立即回應黎明卿。 她安靜啜飲紅茶,似乎是在思考接下來要說的話語。
將杯中紅茶喝完的愛麗速子,輕輕放下杯子,隨後用認真的神情看著黎明卿。
「我沒有進行比賽,是有特殊原因在的。 我之後會向豚鼠君袒露真相。 我現在需要一段時間,思考豚鼠君的話。 等我得出答案後,會告訴豚鼠君。」
「我知道了。」 黎明卿輕輕點頭表示理解。
「雖然此刻我無法實現豚書君希望看到我比賽的願望,但我能提供豚鼠君一條獨特的消息。 這訊息一定能激起豚鼠君的求知欲。」
「是什麼資訊?」
「上次實驗中,看著豚鼠君為了隱藏脖子上的手印,戴上圍巾時。 我想到有位訓練員,也戴著圍巾。 特殊的是,這訓練員從未摘下他的圍巾,不論當日溫度如何,他都絕對會帶著圍巾,似乎是想隱藏什麼事情。」
「這訓練員還有兩點獨特之處。 第一點是他精神狀態跟行屍走肉沒有區別。 馬娘是代表愛與希望的存在,通常陪伴馬娘的訓練員,也都會抱持夢想或熱忱。 但這訓練員眼中空無一物,只有一片漆黑。」5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LKmhTFEECq
「第二點是這訓練員很富有。 他所駕駛的車輛價格,遠超常人能夠負擔的範圍。 生活是否幸福,一定程度上取決於資產。 而他明明擁有龐大財產,內在卻如此消沉委靡,就代表他的痛苦應該超出錢能解決的範疇。」
「確實是很有價值的資訊,那這位訓練員的名字是?」
「他叫菜月昴,擔當馬娘則是烏拉拉同學。 他們每日都會在訓練場進行訓練。 豚鼠君感興趣的話,去訓練場就能見到了。
「我知道了。 非常感謝速子的消息。」 黎明卿離開了實驗室,前往訓練場。
當黎明卿到達訓練場後,立刻就認出了菜月昴。 雖然只是看到訓練員們的背影,但昴的圍巾非常顯眼。
黎明卿向菜月昴走去,打算與對方搭話。 但當他走到昴身邊時,立刻感受到昴對他抱持強烈的殺意。 若常人沐浴在這樣殘酷的殺氣,會產生身體瞬間被數把利刃刺穿的錯覺。
明明這殺意無比凶惡,菜月昴卻隱藏非常深,使常人無法察覺。 因過往在〈阿比斯〉無數次於生與死徘徊的經歷,黎明卿才能發現。
究竟是怎樣的經歷,才能讓一個人擁有如此強烈的殺意? 黎明卿對菜月昴感到的存在越發感到好奇。
感覺到身後有人的菜月昴,緩緩轉過身。 映入黎明卿眼中的臉無比冷酷憔悴。 如同愛麗速子所言,黎明卿無法在昴的眼中,看到一絲光明與色彩,只有無盡的漆黑。 這是沒有生存意義,卻又苟活於世的人,才會有的眼神。
「真厲害啊! 我明明安靜走到你旁邊,你竟然能發現我。」
「只是對他人的存在特別敏感罷了。 找我有什麼事?」
「我對你有些好奇的事情,想與你交流。」
「我沒有很喜歡與別人交流。」菜月昴說這句話時,語氣充滿了冷漠與厭倦。 黎明卿能感受到,昴確實厭惡與人交流。
「我只做有必要的互動。 我不認為跟你交流,是必要的互動。」 菜月昴再次強調不想與黎明卿交流的意願。
「那麼你為何挑選訓練員這種特別需要互動的職業?」
「我沒有跟你...」
「訓練員! 我完成今日的訓練計畫了! 話說這位是訓練員的朋友嗎? 我非常少看到訓練員與人對話呢。」 跑到菜月昴身邊的烏拉拉,中斷了他與黎明卿的對話。
「我的名字是波多爾多。 我跟昴是初次見面,不過我確實有跟他成為朋友的意願。」
「真是太好了!」聽到黎明卿的話,烏拉拉臉上綻放出喜悅的微笑。
烏拉拉充滿精神與活力的笑容,與菜月昴那冰冷疲憊的神情,形成鮮明對比。 黎明卿認為,這應該是整個特雷森學園中,反差最大的訓練員與馬娘。 差距如此巨大的兩人,竟然能成為搭檔,這某種程度上能稱為奇蹟。
「訓練員沒有什麼朋友。 雖然訓練員對交朋友似乎不怎麼感興趣,但我還是希望,訓練員能有一些朋友。 每日都有溫柔友善的同伴陪伴我,令我非常開心。 我想讓訓練員知道,有朋友的感覺是多麼美好。」
「妳是一位溫柔的好孩子。 有妳這樣的擔當馬娘,昴非常幸運。」 黎明卿肯定烏拉拉為昴著想的心意。
「遇到訓練員,也是我的幸運。 雖然我還沒獲得過一場勝利,但我絕對會將勝利獻給訓練員。」
「沒錯! 就是這樣的精神! 無論失敗多少次都會持續努力,妳無疑是勤勉的馬娘。」 一句充斥激昂的話語突然插入對話,聲音的主人是貝特魯吉烏斯。
當貝特魯吉烏斯加入對話那刻,黎明卿注意到,菜月昴對貝特魯吉烏斯也抱持殺意,且殺意如同汪洋大海般龐大,要將他人徹底淹沒。
菜月昴這次的殺意與上次的殺意,有本質上的不同。 昴上次的殺意偏向戒備,而這次的殺意是毫無疑問的敵意。
黎明卿沒有與菜月昴接觸過,所以昴警惕他很正常。 但為何昴會如此明確的將貝特魯吉烏斯定義為敵人,黎明卿不知道答案。 雖然黎明卿隱約有個猜想,但那猜測的可能性非常低。
「勤勉先生好!」發現貝特魯吉烏斯到來的烏拉拉,熱情向對方打招呼。
「勤勉先生來晚了,我的訓練已經結束了。」
「不能觀賞妳的勤勉身姿,這真是太可惜了! 沒想到為了輔導進王作業,我錯過了如此神聖重要的時刻!」
「勤勉先生不用悔恨喔! 之後每日你也能看我訓練。 再說勤勉先生陪伴進王同學的時刻,同樣也是非常重要的。」
「妳這孩子真是太好了!」
看著烏拉拉與貝特魯吉烏斯熱絡對話,菜月昴默默離開。 想確認事情黎明卿,則跟在昴的身後。
「你離開原因是,不想看到貝特魯吉烏斯吧。 我發現你很厭惡他。 是因為他對你的擔當所展現的狂熱,讓你不快嗎?」
「不是。」
「是因為他什麼話語或行為,令你反感嗎?」
「也不是。」
「聽你的話,你厭惡的是貝特魯吉烏斯存在本身。 但對一個無冤無仇的人,抱持這樣的敵意不合常理。」
「世界本就存在不合常理之事。」
「既然你這麼說,那我也說個不合常理的猜想吧!」
聽到黎明卿這句話,菜月昴停止行走。 昴轉過身來, 冷冷看著黎明卿,等待他的答案。 黎明卿將他心中的猜測說了出來。
「你原初的厭惡對象,不是貝特魯吉烏斯,而是其他的他吧! 你敵視著另一個世界的貝特魯吉烏斯,所以來到這世界後,也嫌惡此世的他。」
聽到黎明卿的答案,菜月昴露出震撼的神情。 他久久都無法說出話來。 一段時間過後,昴終於開口了。
「你不屬於這個世界對吧? 只有來自其他世界的人,能夠得到這樣的答案。」
「沒錯。 若你想知道我的事情,我可以把我的祕密告訴你。 但相對的,你也要把你的事情告訴我。」
菜月昴沒有立即回應。 他掏出一個硬幣,並將其彈到空中。 當硬幣落於昴掌心時呈現正面,看到此結果他下了決定。
「來我房間。 我們在那裡談話。」
黎明卿跟隨菜月昴,進入昴位於訓練員宿舍的房間。 黎明卿告訴了昴,他原本的世界,以及他如何穿越到這世界的事情。
「那麼接下來換你了。 請你在我面前揭下圍巾,並講述你的故事。」
按照黎明卿的要求,菜月昴脫下圍巾。 隱藏在圍巾下的是,擁有可怕手印的脖子。 這是只有長時間被人勒住脖子,才會有的印記。 這樣的景象揭露一件事,昴的故事絕不會是喜劇。
菜月昴在黎明卿面前,說出了他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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