販賣永恆的夢魘 - 熾烈之心（16）賭局與試煉

清脆的腳步聲在伸手不見五指的牢獄中響起。

感受到那份比巨石還要沈重的威壓，那些惡名昭彰的囚犯們下意識地停止了呼吸，只為了不引起對方的注意。

穿過了牢房區，來者最終在一座戒備森嚴的大門前停下腳步。

中層通往底層的唯一入口，在上回的逃獄事件發生後，元老院不只增加了駐守的獄卒數量，也派出了四位英傑協助守衛。

大門被鍍上一層金光，是由偉人親自設下的結界。

即使看清了女人出示的證明，英傑們仍然有些疑惑：「卡琳娜大人......是否有些太早了？」

按照以往的慣例，鬥皇處刑罪犯都是在第三或第四天。

「前一個小時，元老院達成了一項臨時決議。」卡琳娜拿出了另一份文件，「這是修改後的賽程。」

雙手接過蓋著城邦印章的文書，英傑們仔細翻閱過，心中的疑惑逐漸平復。

「很抱歉耽誤您的時間，這就為您打開大門。」

相對於英傑們的緊張，卡琳娜只是不在意地擺擺手。

四位英傑走到大門前，一同將手掌印在大門上，嘴裡喃喃唸著咒文。

當結界即將解開的瞬間，一股柔和卻不容反抗的力量無聲無息的將四人的手掌從門上移開。

隨著連結的斷開，將要解開的結界轉眼間又回復了先前的穩固。

「距離我們上次見面，也不過幾百年而已吧？四位怎麼就認不出我了呢？」

同樣低沈中帶點粗獷的女聲，卻是從不同方向傳來。

「你......」

沒等一臉震驚的「卡琳娜」反應過來，腳下堅實的磚塊瞬間溶解為液體，瞬間吞沒她的雙腳。

不解、困惑以及憤怒所融合的表情，是英傑們眼中她最後的影像。

下一刻，一頭通體漆黑的巨鯨從液化的地面騰空躍出，大張的嘴毫不費力的將女人吞入口中。

數十公尺的龐大軀體在空中劃出了一條優美的弧線，而後又再度沈入地面。

眾人的視野中，只剩下那位外貌如出一徹，氣息卻比那頭巨鯨還要深沉無數倍的女子。

不是無節制的施加壓迫，而是如漩渦般，沈靜的將所有人心中的恐懼凝聚。

手裏躺著一枚沾滿鮮血的傳訊水晶，卡琳娜勾起艷紅的唇，冷冷地對另一頭不知名的人說道：

「真是抱歉哪，城邦與貴國不一樣，程序與規章只是統治的手段之一罷了。」

女子另一隻手燃起一簇火焰，將蓋好章的文件整疊燒光。

「只花了幾百張紙跟行政部幾個小時的加班費，就能找出城邦內的通敵者，我為此致上誠摯的謝意。」

啪地一聲，晶體爆裂成一地碎片，不難窺見對方的滔天怒火。

拍掉掌中的碎屑，卡琳娜將視線轉回幾位心虛的英傑。

「......不瞞卡琳娜大人，我們早就發現這人不對勁了，剛才只是為了矇騙她的演技而已。」

「對！就是演技！我們演得很像對不對？」

不敢對上女人冰涼的視線，幾人一搭一唱著，企圖掩飾差點犯下的大錯。

「非常像，簡直不像是演的。」卡琳娜一點都不信這幫人的鬼扯：「你們四個的工時加倍，直到本月結束，然後趕快把門給我打開。」

四人不敢在詭辯，動作迅速地解開了大門的結界。

信步走入敞開的底層入口，一位英傑在卡琳娜身後有些猶疑的問道：

「先前那位喬裝的入侵者，您處理掉他了嗎？」

停下腳步，卡琳娜開口道：

「沒有，他逃了。」

此話一出，在場的所有人心中均是大為震撼。

哪怕同為偉人，執政官也能輕鬆壓制其餘元老。

能從卡琳娜大人的手中逃脫，光從這點來看就已超越了其他元老的實力。

「別太緊張，他不是靠實力逃走的，」察覺到眾人的不安，卡琳娜微微一笑，「他『本人』並不在此地，派出的只是一具『人偶』而已。」

人偶內部擁有一顆頗為強大的能量爐心，從而產生足夠強大的威壓。

在此之上又施加了精神術式，使見到人偶的人產生「卡琳娜」這一個體的視覺與聽覺。

這麼多能力，卻都是出自一人之手。

「這就是所謂的『技能』嗎？不愧是烏托邦的幹部級能力者。」

按照這次的劇本內容，他們沒有機會正面對決，真是遺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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哐啷一聲，悠夢向著碎裂聲傳來的方向看去。

將水晶捏得稀碎，黑髮青年的臉色一片鐵青，額角冒出一條條青筋，眼中像是要冒出火來。

「就跟你說了吧。」一旁的公僕今日仍是穿著軍裝出席，將煙斗從嘴裡拿出，吐了一口煙，「奇兵是打不了正面戰的。」

他們與執政官的實力本就不在一個層級，趁著防備薄弱時還能製造一些麻煩，同樣地點再去第二次就是徒增損失罷了。

監護者的神情依舊難看得很。

他到底誤算了什麼了？

好不容易釋放的血修羅不到兩天就被再次逮捕，集眾囚犯之力也沒能阻止龍辰來到競技場。

閻妮的事就更不用說了，在這競技場有執政官護著，場外那吸血鬼也是一刻不離其身。

感受到身旁不善的視線，閻妮打了一個呵欠，有些疲累的靠著柔軟的椅背。

「怎麼辦，他好像完全不打算放棄呢。」

「放心，我會確保讓你活著回到學院。」

聽著身旁少女那毫無情感的保證，閻妮不知作何感想。

「依你來看，我還有多少時間？」

龍牙看來是沒指望了，閻妮不知道她還有沒有時間再去尋獲下一樣生命力豐富的寶物。

「如果完全不使用能力與能量的話，再一百年應該是沒問題的。」

能力者的生命力本就頑強，即使是垂死也能撐上多年。

當然，前提是怨魔以及閻妮都安份的狀況下。

「一百年嗎......」閻妮看著蔚藍的天空，手指逗弄著小小的契約怨魔。

【契約草擬】

「給你一個月，今天負責幫我拿飲料。」

黑影有些遲疑的點點頭。

氣力又被抽離了少許，閻妮卻是露出了一抹得逞的壞笑，「去吧。」

看著怨魔蹦蹦跳跳的往餐飲區跑去，悠夢眼底漾起一絲同情。

「我原先以為你是受限於生命，才契約這麼小的怨魔，但看來不是這樣呢。」

閻妮搖搖頭，「小隻的比較好騙，再大一些就是你見過的那些了。」

巴不得立刻將她吃乾抹淨，哪能為了這麼一點壽命任她驅使？

「話說......外面那層光壁，是你設下的嗎？」

指了指環繞整座競技場的星光障壁，閻妮有些好奇的問道。

光從強度來看，完全不像是科系位階能使出的。

當然，閻妮也不敢把話說死，畢竟焰璃會最不缺的就是超乎常理的怪物。

「算是借助了其他人的力量吧。」

掌心跳動著與遠處如出一轍的璀璨光輝，悠夢輕柔又不灑落一點的將其收入掌心，像是怕它飛走了一般。

「差不多是時候了，比賽也終於要開始了。」

看著緩慢步出的安東，悠夢眼中浮現了些許興致。

坐定後，男人渾厚的嗓音響徹了整座競技場。

「感謝各位觀眾與鬥士的耐心等待，接下來我將對本日賽程與規則進行解說，還請各位鬥士專心聆聽。」

消息靈通的人，已經提前知曉了第二日的賽程大幅更改，但仍不清楚詳情。

「第一日勝出的十位鬥士，扣除自行退出的一位之外，共有九位鬥士晉級到今日的決賽，本次決賽則不同於以往的淘汰擂台賽，而將以『秘境試煉』的方式舉行。」

「秘境？我以為只有學院才有呢。」

面對閻妮的疑惑，悠夢答道：「秘境都是上個紀元留下的世界碎片，絕大多數都掌握在聖族手中，競技場的最下方估計也有一個。」

「下面嗎？我昨天弄出那麼大的洞，也沒看見什麼秘境呀。」

最古老的鬥士屍骨估計有幾百公尺深，但她當時卻沒有感受到有秘境在附近。

「你挖得太淺了。」悠夢淡淡地答道，「至少要向下四千公里。」

閻妮十分震驚：「這麼深！？」

「你不是聖族出身嗎？」悠夢不知該作何反應：「要是太淺，只要一個大型術式就能輕易讓秘境崩塌了不是嗎？」

「......也是。」

兩人交頭接耳的同時，安東仍在繼續說明著：

「本次的試煉秘境為【赤龍陵】，九位鬥士需要在龍骨所圍成的迷宮中尋找藏匿的『炎龍牙』，同時尋找唯一出口的傳送陣。」

「請鬥士們特別注意，炎龍牙以及傳送陣的封印只有滿足下列兩個條件才會解開。」

「第一，九位鬥士中至少有八位棄權或是失去戰鬥能力。」

「第二，成功擊敗在迷宮遊蕩的唯一一頭『鬥獸』。」

即使先找到了龍牙，也得擁有擊敗其他八人的實力才守得住。

「順帶一提，迷宮內部放置了相當數量的寶箱與陷阱，請各位鬥士在探索中保持戒心，以上規則，若鬥士有問題可提出。」

十秒過去，安東再度說道：「那麼，請各位選手進入傳送門吧，成功傳送後試煉便正式開始。」

號角聲在競技場四周吹響，伴隨著排山倒海的歡呼聲，決定鬥皇歸屬的試煉正式開幕。

在盈滿狂熱的喊聲中，悠夢凝視著同步閃現在場上的影像，以及那道佈滿四周，已經無可改變的「命運」。20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jVoadfpYzD

但是，她今天會坐在這裡，就代表著一切仍有變數。20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UIyjs89UbZ

是劇本尚未編排，仍能因各方努力而鬆動的細項。

而鬆動多少，能否動搖最終的結果，也同樣是未知數。20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HKCW7FeVvD

也正因為如此，才令人期待，不是嗎？

幽紫的雙瞳因為興奮而隱隱泛著血紅的光輝，加快的心跳聲更是傳達出了無比清晰的信號。20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VT62pyjIVJ

這一回，悠夢則是任這份衝動主導了行動。20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rnnSvbz3ds

或許為這齣戲加一點小趣味，也不錯。

拿出了一枚金幣，悠夢看著閻妮道：

「要不要來賭一下？賭戰到最後的勝者？」20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YvRLtlUfg9

盯著被夾在兩指間的金幣，閻妮感受不到心底對它的渴望。20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NSpeiR9t1r

以城邦的物價，一枚金幣大概可以買十幾名上等奴隸、訂製一把屬性武器或是購買一頭科系位階的坐騎。

但對已經有聖金證在手的她來說，這枚金幣真的沒什麼吸引力。20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rhf0celuBn

虧她還期待了一下悠夢會拿出什麼呢。20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1yuKteV4QL

「在適當場合中，即使只是一枚金幣，也能改變一個人的命運。」悠夢笑了笑：「所以，要嗎？」20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bmAv7Fj5x0

「我還不知道妳還是個賭鬼......那就賭吧。」看著螢幕上九位鬥士的樣貌，閻妮思考著該選擇誰。

但是，一想到她迫切需要的龍牙會被這些人拿走，閻妮便選不下去。

「不是有頭鬥獸嗎？我賭那頭鬥獸會打敗所有鬥士。」

照安東的語氣來看，這頭鬥獸的實力至少與鬥士相當。

悠夢微微一笑：「......挺有趣的選擇。」跟她一樣。20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vZJsiinrWk

「那麼，就讓我們看比賽會如何進行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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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一下。」

看著即將跨入傳送門的壯碩男人，卡琳娜叫住了他。

「競技場之王，怎麼了嗎？」20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j8SulN21RG

回應的語氣沈穩而冷靜，卡琳娜不禁懷疑浸染男人體內體外的怨咒是否是假的。20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h8YmsGQUnH

【物件提取】

一陣光輝閃過，無數附加了術式的武器與防具擺滿了整個房間。

「這是我能提供的物品當中層級最高的，如果你有其他的選擇也可以告訴我，只要不高於這個層級，我都能允許你帶入秘境。」

直視女人的雙眼，男人只說出了兩個字：「【焚血】。」

血修羅所慣用的武器，據說是與惡魔交易所得到的魔劍，當中寄宿著禁忌力量。20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CvPn7389NS

但通曉真相的人無不清楚，這是血修羅在晉升偉人之前的武具。

即使得到了偉業，他也沒有捨棄這把已無多少用處的劍。

甚至到了聖鬥族大戰時，血修羅也是以焚血戰鬥直至最後一刻。

卡琳娜嘆了一口氣：「它已經碎了，只剩下劍柄跟一段殘刃。」20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0m46L1w5Wq

區區武具，來能留下那麼大的碎片已經是不幸中的大幸了。

男人堅持道：「無妨。」

見他心意已決，一柄斷劍閃現在卡琳娜掌中。20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WxDc4b3l40

將武器遞給他後，卡琳娜神情複雜道：20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1tzi4EIfwd

「如果你能戰勝其餘九人，你就會得到特赦權，以『提拉努斯』的名字重獲自由。」20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YG6IT3Ig97

但她清楚，比賽的走向已經由上位者們決定了。

即使她多加了一條規則，也不會有用得上的時機。20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unkbjcuxv4

男人有些詫異：「競技場之王，這是對我的憐憫嗎？」

「不是。」卡琳娜搖搖頭：「如果你仍是失去理智的凶獸，那以鬥獸對待自然沒有問題，但你既已取回理智，我就必須給予相應的尊重。」20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esB7HnbmCZ

「尊重......嗎......」恍神了一瞬，提拉努斯握緊手中的殘劍，向著女人點頭致意，然後頭也不回的走入門中。20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G3RyScS4GY

看著男人消失的位置，卡琳娜收回滿屋子的裝備，嘴裡喃喃道。

「這就是【逐星的暴君】......」

並非是受限於競技場，還要經過聖獸們認可的共主。

而是馳騁征戰於千里沙場，以鐵與血堆砌起無人能忽視的輝煌霸業。20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HCjwymG252

但在今日，他唯一的價值，就是作為襯托主角光輝的墊腳石，在對勝者的歌頌聲中凋零。20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3p7yau49vm

而她能做的，就是垂下一條小小的絲線，為那份不可能的未來傾注希望。

僅此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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