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七歲那年我到底在橋底寫了什麼》 - 胡志雄同學（十）

胡志雄像看到什麼似的，神情突然緊張起來。

該不會是鄭永天來了吧？

我也跟著往他看著的方向瞥過去，但除了蔡景滔之外，並沒有其他份外張揚的人。不過蔡景滔也顯得有些焦躁，不知道他是不是要發作了。

當我轉過身的時候，胡志雄已經不辭而別。

溫習完畢後，我和秀妍一起離開圖書館。正如我所想，蔡景滔又情緒失控了，他無故站在走廊破口大罵，也不知道在罵誰，只見他拿著膠水樽，對著一張紙條嘟嘟囔囔的不知道在說什麼，估計也不是好說話。

按照慣例，他放學後應該要去訓導室坐著才對，不過可能是因為何老師請了假，所以才會看到他出現在圖書館。

離開學校的時候已經是黃昏，夕陽依舊像傾瀉一地的蛋漿，餘暉映照在秀妍的臉上時讓我有一瞬間看見了那個已經成為了我未婚妻的秀妍。

「幹嘛盯著我看？」秀妍臉上泛起了紅暈。

「沒什麼。」

在我們回家的路途中，總會穿過屋邨的商場。曾經這裡有過一個噴水池，但後來不知道什麼原因拆掉了。十年後的這裡多了很多連鎖食肆，但總感覺失去了某種生命力，如今看起來一切就像時光倒流了似的。（的確是時光倒流了。）

秀妍見我一言不發的看著周遭，於是問：「怎麼了？你又要發呆啦？」

「沒什麼，只是這裡十年後變了很多。」

「那你呢？」

「我？」

「十年後的你，成為了怎樣的人？有成功嗎？」

被她突如其來的一問，我瞬間愣住了。

「還是一如既往的一事無成。」我乾笑了一下。

「我相信也是。」秀妍佻皮地笑了。

「所以你為什麼十年後仍然願意答應我的求婚呢？」

「我怎知道。你該問問十年後的我喔。」秀妍答罷，想了一下，好像吃了虧似的，不甘地打了我一拳，接著說：「誰說要嫁給你了？」

第二天回到學校，想起很久沒有到小食部吃阿姨的撈麵了，阿姨本來很模糊的樣子隨著我越來越近小食部的腳步而逐漸變得清晰。

阿姨有一雙肥碩的手，和一張媽媽的臉。

原來她長個樣子。

這個阿姨不知道為什麼，對我特別親切，知道撈麵是同學們必搶的早餐，很容易便售罄，於是她每天都會特意留一包給我，我只要走進小食部的廚房放下十元便能隨心所欲地拿走。

正當我沾沾自喜地離開之際，飯堂的不遠處卻傳來了吵鬧聲。

「你開什麼垃圾桶？」一把沙啞的聲線充斥著整個空曠的飯堂，本是各自為政的同學無不看向聲音的來源。

「我只是想丟個垃圾。」一個高高瘦瘦的男生站在有蓋垃圾桶旁邊，幽幽的道。沒記錯的話，那個男生好像是中五的。

剛才聲音響亮的男生叫李明輝，有他的地方幾乎總會有張永天，兩人同是留級生。李明輝的喜好和鄭永天相同，就是喜歡欺負弱小，眼見這個瘦弱的男生一臉唯唯諾諾，豈不正好對他的胃口？

事情應該是這樣的：中五男生想開蓋丟垃圾，但那個垃圾桶就在李明輝和鄭永天的桌子旁邊，李明輝覺得被開蓋的垃圾桶燻到了，所以借故生氣。

坐在旁邊的鄭永天此時突然扮起了好人，他搭著李明輝的肩說：「算了吧，不要搞他了。」

李明輝沒有顧鄭永天的話，他站直身子便揪著那個中五生的領口。

眼看快要發生大事，有兩個乖巧的女生商量了片刻，扭頭跑上樓梯，應該是去找老師幫忙。

李明輝先是推了男生一下，盡管男生高他半個頭，他卻不敢反抗，只是緩緩後退了幾步，李明輝見狀，順著氣勢扇了男生巴掌，「啪啪」兩聲後，男生的眼鏡跌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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