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日寫作挑戰 - Day.24 內心戲

汝得領悟！

由一作十，

二任期去，

隨即得三，

你則富足，

將四失去！

由五與六，女巫如是說——得七與八，

如次便完成了，而久即是一，十則為零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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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巫的九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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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就是世界，繁榮、接著衰敗不斷循環。

宛如玻璃般鳴叫，最後崩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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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蛇的身子象徵著無限迴圈的圓，既是一切，又非萬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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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不止息的命理，最終，都只是蛇腹之中的循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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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我們，就生活在這個像箱庭一樣的世界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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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回到了，她已經不在的那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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鋼琴上已經積了厚厚一層的灰塵，因為主人很久以前就已經離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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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我，至今為止，都一直在追逐著她的幻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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伸出手、踮起腳尖也到不了的目標，一夜之間失去的空虛感現在也一直烙印在我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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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鋼琴，曾經是我與她唯一的牽絆——但無人彈奏的現在，就只是堆在一旁的木材與金屬塊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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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她曾經這麼說過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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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感受，

去感動，

去滿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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並在最終的高潮時，喊出那段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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於是，我打開了塵封已久的鍵盤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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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指沉入鍵盤，朝著深邃的泉水底部沉墜而去，熾熱的塊狀物開始融解並沉澱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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數量越來越多、越來越多。而我就這樣沉浸在許久未嘗到的那份感覺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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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著，時間凍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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映入眼前的一切都化為記憶的結晶，閃爍著我與她過往的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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琴音跨過了時間的暗渠，在澄清的森林朝霧中被解放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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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步舞曲那毫無邊際的簡單旋律溶解在空氣中，每敲一下琴鍵，我對她的思念似乎又更加深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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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像是被撥弄了那無法被滿足的心意，在進而往那份乾渴中注入鹽水，灼燒般的疼痛又更進一步的燃起了慾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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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憧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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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歡喜而讓心有所感觸，但無法被滿足的人們，身上卻烙印著憧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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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好像是她的靈魂被灌注在這架鋼琴之中，每彈奏出一個樂音，彷彿已經逝去的她就在耳旁低語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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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我的琴音，卻遠遠的比不上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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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想起她充滿魄力的琴聲，在她的音樂中所飽含的熱情與昂揚就是最好的證明。就像被燒熱的蜂蜜般降落在我的肌膚上，甜蜜的將我灼燒、將我撕裂，傳遍全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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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算我搗起了耳朵，為心臟蓋上蓋子，她的音符還是湧進我的體內而感動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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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強的樂音敲擊著我的骨隨，顫音撼動了我的神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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遠遠不是我彈的這種，像是半調子般的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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追憶的琴音隨著壯大起來的華彩樂章雪崩般的進入了尾聲。八度琶音從天頂被拉至地面時，以主和音的二連擊——第一次高亢的謳歌著，第二次則是猛烈的、揮刀斬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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殘響之中，我在終於來臨的靜寂之中找回了自己的喘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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音樂戛然而止的那時，有種獨自站在傾盆大雨中，目不轉睛的盯著天空等待放晴的感覺襲向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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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臉龐滑下的是淚水、還是雨水，抑或是汗水，我已經搞不清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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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只知道那是渴求著想再見她最後一面的，那不成聲的氣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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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於她的一切，印象最深的是重病的她，在醫院頂樓轉過身來，用側臉看著我的時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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笑容？卻也不是那樣的東西。只是，那是第一次從她的臉上看見些許的光芒。那是在乾涸的大海底下被殘留的鹽粒所放出的光輝一般，相當無力而悲傷的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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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後，又想起了她說過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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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這樣就滿足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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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麼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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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向即使知道自己的喉嚨正在被灼燒、血液也早已腐去，卻依然認為海水能夠解渴的旅人一樣，因為我們永遠都無法被滿足，所以才持續創作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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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我，也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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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限的思念，只連接著無盡的當下與現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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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怎麼可能因此滿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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停滯時間的話語不再，懦弱的誓言盡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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徬徨的手指刻畫著音律，不斷追尋著早已逝去的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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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我今天又來到充滿兩人回憶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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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一次，掀開琴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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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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