校園藏鬼 - 第四章

第四章 · 雨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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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低頭望著皮鞋，開門走進班房。原本吵鬧的房間立即靜了下來。雖然我沒有抬頭，但我已經知道所有人在看我。我走到自己的座位坐下，伏在桌上，把頭埋在手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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鄰座的思宇拍了拍我的肩膊：「喂，你······」他欲言又止，放棄了跟我搭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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氣氛變得尷尬，但我又不敢看他。我不想他見到我雙眼腫腫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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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天真的好丟臉！我竟在思宇面前大哭，又抱著他？啊，想著都臉紅了。你可說我當時是太激動才做出這樣的行為，但我認為怎樣也不能這樣啊！太丟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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寧靜的教室漸漸變得充滿竊竊私語的聲音。是在談我吧，畢竟我是月怡其中一個最好的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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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真，我現在是帶點憤怒的。月怡死得這麽無辜，就算不熟，也是朋友，為何大家都只是在討論？沒有傷心過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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思宇靠近我低聲說：「不知浩然現在怎麼樣。要去看看他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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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仍然是把頭埋在桌裡，搖了搖頭：「我不要被人看到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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思宇靜了一會，笑了一下：「是因為眼太腫了嗎？呵呵，很可愛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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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雙眼瞪大，整塊臉連耳朵都燙起來：「什麼嘛⋯⋯」我想起一件事想跟思宇說：「我做完打給阿姨了，她不太好，不如我們放學跟浩然一起去探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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思宇說好後，有兩個同學便走進課室說：「嗚······真可惜。我還想哄哄浩然，誰知他沒回來。」「對啊，月怡的死是完美的助攻，但浩然也太誇張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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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也不想就抬頭望向那兩個女學生，狠狠地瞪著他們。思宇也忍不住罵：「白癡啊？人家死了，不是為了你可以泡男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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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心臟跳得很快。越來越快，越來越怒。她們當月怡是工具，又怪浩然？還是人嗎？一個小聲說：「噓，他們聽到的啦，」便慌忙地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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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握緊拳頭，想要站起來摑她們巴掌，但我感覺到一股溫暖抱著我的頸。像是有人真的在，但卻沒有。這溫暖彷彿在告訴我：「夠了。」我放鬆手指，低下頭來。冷靜下來才發現我剛才在震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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思宇把頭放近桌子，擔心地看著我：「我們放學後不要去阿姨家，去走走好嗎？」我微微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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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真的好喜歡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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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想貼去他身旁，感受他的溫暖。但我又能怎樣？我不想顯得很奇怪。萬一他避開我怎麼辦？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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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背起書包，望向思宇：「是不是去走走？」他點頭說：「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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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走出學校的門口，漫無目的地走著。我邊走邊問：「我們要去哪裡走？」他縮了縮肩：「要去海邊嗎？」我臉變得粉色，微笑說：「好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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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著走著，公路漸漸變成石路，再變成沙粒。我自然地脫下皮鞋和白襪，走在沙灘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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思宇追上來，搭著我的肩膊：「這景色真的好漂亮。」的確是很迷人。天色又紫又藍，往下看見有點黃色。再看下去，山後藏著橙色和紅色，像是太陽跟我們說一聲再見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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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美：「如果月怡也能在這跟我們一起看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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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陣涼風吹來，把我們的頭髮吹起來。思宇低頭看鞋尖，又舉頭望天空。他轉頭去身旁，就如在跟人對視一樣：「我想，她的靈魂一定會在這陪伴著我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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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是的。一滴眼淚滴落在沙上，使沙子變得深色。我燦笑著看海景說：「對吧！這麽漂亮的日落，她怎能放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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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靜止下來，把我們的頭髮弄得亂亂的。可是我沒有打算弄好它，只管看風景。我們靜了好一陣子，只聽到海水的聲音。我想我們都是在想所發生的所有事吧：「你說，事情這樣發生有意義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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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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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覺得上天安排的一切，是有目的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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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想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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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覺得有啊，怎會沒有？凡事都有目的。我相信所有的痛苦，都是為了更好的結果。就像沙灘，裸腳走在沙上刺腳，但最後走到海邊就舒服無比。就像要我們悲痛，才能嚐出之後的滋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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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並沒有回應。只是沈默了幾分鐘後說：「天黑了，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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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點頭微笑，穿回襪子與鞋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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