淡星 (2023版) - 決擇

「這些數字和符號是甚麼東西啊？」天星拿起我的筆記。

「這是算式，懂數學的人才看得懂。」雖然也不一定就是了。

「哼，這些完成了嗎？我把它們釘在一起吧。」

「嗯，謝謝。」

「飯做好了，吃過飯再做吧。」

用膳後我和天星坐在壁爐前喝著熱茶，身處遠離繁囂的雅利，世界一片寧靜。望著一臉放鬆的天星，仿佛一切天災、戰爭、悲劇從沒出現過，難以想像我們曾踏足過無數戰場，徘徊於地獄的邊緣。現在的暮城又怎樣呢？伊姆是否帶著百姓走上復興之路？如果可以，我真想回到那裡。

「天星，你想回去嗎？」

「你想回去嗎？我看你好像樂不思蜀呢。」

「我的故鄉是暮城，現在研究也快完成了，我要帶著成果回到大學。」

「只要你說一聲，我就帶你回去。」天星的眼神充滿信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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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了差不多六十個作息，我終於完成了「宇宙系統」一書。我把書帶到國學院找哈瑪維迪，她一邊閱讀，我一邊解釋。

「我看過國學院的研究，你們說這個世界是圍繞著淡星運行，我依著這個理論做了不少研究，得出了星體運動和引力公式，你替我檢查一下吧，要是你的話應該能讀慬。」

「這段時間你就研究了這個？」

「幸虧有你們的研究我才能完成得那麼快，圍著淡星轉一圈要五十三個作息，我已經確認過一次了，我回去以後你再驗證一下吧。」

「…可以留下來嗎？」哈瑪維迪問。

「我抄一份副本給你吧。」

「我是說你，可以留下來嗎？這個理論還有很大發展空間，留下來和我一起研究吧。」

「我已經決定要回去了。」

「你跟我來。」哈瑪維迪拉著我。

我隨她往郊外走，到了一個荒無人煙的雪原。雪原中心有一座高台，百多米外則有一堵堵殘缺的石牆。從台上望下去，隱約見到不少儀器，看來這是國學院的研究基地。

「你是維達利人，一定知道塔八發生過大爆炸吧？」哈瑪維迪倚在欄杆上。

「當然知道……莫非！！」

糟了……她提起此事只有一個可能，就是國學院已經得到了——

「黑火藥——你一直在找這東西吧。」

叮嚀！她搖響手上的銅鈴。

廣場上的院士拿著火把，在一支鐵柱旁點起引線。引線閃出耀目火花，但是這道彩光轉瞬即逝，化成一聲巨響。

呯！鐵柱前方冒出濃煙。哈瑪維迪背向我，指著遠方的石牆，轉眼間，牆壁已被飛來的鐵球轟碎。國學院竟然研發出如此駭人的武器！

「我從一名理學家的遺物中找到了這份秘方。起初沒有人知道這是甚麼，也沒有人去研究它是甚麼，畢竟來歷不明的秘方實在太多了。現在看來，我眼光還不錯嘛。」她心滿意足，轉過身對著我笑起來。

「要是這東西堪用，卡拉亞迪早就把它帶到戰場了。」我強作鎮定，免得被她牽著走。

「你說得沒錯。雅利的冶金水平差劣，製造的炮管和炮彈都無法承受火藥的威力。但是攻佔暮城後就不同了，那裡不但有上等的工房與技師，還有你寫的鋼鐵冶煉。」她再踏前一步，緊盯著我。

「我們很快就會把赤焰炮送到戰場，那時恐怕維達利再無力招架。維達利已是將亡之國，你沒有必要再效忠於它。況且卡拉亞迪不會輕易放你回去，為了你自己，為了理學，為了這個世界，你就留下來吧！」哈瑪維迪拉著我的衣袖。

她展示赤焰炮，目的是想我留下。我也知道國學院是研究理學的好地方，可是在遙遠他方，還有我的國家。

「對不起，我已經下定決心了。」

「為甚麼？就是為了智人嗎？那些人跟曼拿人一樣，根本看不起理學！我是最了解你，這裡才是你的歸宿！」

我意志堅定，哈瑪維迪亦冷靜下來，鬆開我的衣袖。

「你回去想清楚吧。」說罷便步下高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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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既然去意已決，就不用多作考慮。我回到小屋收拾行裝，準備離開雅利。卡拉亞迪派人來找我，希望跟我見面，道義上我也應和他道別，於是我便到聖殿找他。穿過遼闊的廣場，我到了卡拉亞迪的房間，除了他以外就只有哈瑪維迪。

「要是你回去的話，曼聯帝國和維達利的和約就到此為止。你真的要回去嗎？」卡拉亞迪威脅我。

「不管我回不回去，你隨時都可以撕破和約吧。」

說好完成書庫的工作後我就可以回去，我可不會再相信曼拿人的承諾。

「國學院院長一職我可以給你！你就留下來吧。」哈瑪維迪說。

「對不起…哈瑪維迪。」

「我本以為國學院可以吸引你留下，所以才帶你來雅利，沒想到你這麼冥頑不靈。但是我不能讓你活著回去，無論神力如何厲害，也趕不上理學的腳步。」

他要殺掉我嗎？可惡！我應該和天星一起來，可是她碰巧不在家。卡拉亞迪要殺我易如反掌，我想逃也逃不了。

「即使那女孩在也救不了你，這裡是黑暗大陸，星雨人也自身難保。我現在給你兩條路，一是效忠曼聯帝國，你想要甚麼權力官銜我都可以給你，從此你就要隨曼聯帝國征服光之大陸。另一條路，就是死在這裡！」

此刻我腦海浮現了無數個影像，我被卡拉亞迪殺死的畫面、我領兵攻陷昭城的畫面、施天娜死在我懷內的畫面、暮城失守的畫面、摯愛離世的畫面。要選擇哪一條路，答案早已在我心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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