命理難說 - 第九章春園聚會

春園聚會是給單身的官家小姐公子們互相認識的聚會，這次樊璃是由樊夫人劉氏帶著來的，幾位夫人見到他們後，很是熱情地湊向前攀談，劉氏見狀便讓樊璃自己到處走走看看。

離開劉氏後，樊璃找了許久，終於在女子遊藝場找到穆柔，穆柔高興地向她揮了揮手，「阿璃來這兒，這個好玩！」

之諾見她要過去，便在她身後小聲說道：「小姐不是才答應過我不和穆小姐走太近嗎？」

夏晴在後頭一聽，不禁多瞄了她幾眼，之諾好像並不在乎小姐的情緒，語氣也像命令一樣。

「沒事的，就這一回，好不容易出來走走。」樊璃鼓起勇氣回了句話，說完後不敢看向之諾，兀自提起裙擺往穆柔那兒去。

之諾臉色一沉，夏晴趕緊低下頭來，這樣看來，昨日阿嵐與她說的話倒有幾分可信，或許之諾真的會對小姐動手也不一定。

穆柔帶著樊璃到女子投壺那塊玩耍，兩人一路有說有笑，結束後去到大草坪吹風聊天，穆柔的哥哥穆凡帶著侍從找到她們，準備請她們一起去男子射箭場觀賽。

「哥哥是準備拿下大獎送我嗎？」

穆凡好笑地看了她一眼，「少臭美了，我沒有要參賽。」

「那我們去看那男子射箭作甚？啊！阿璃可以去看看，說不定能遇見喜歡的！」說著就要拉著她走，走晚了搞不好都沒好位置了。

樊璃臉上染上一抹紅暈，有些尷尬地朝穆凡笑笑。

「等一下！」按住穆柔蠢蠢欲動的身子，穆凡有些後悔，「我突然覺得那裡男人還是太多，妳們兩個姑娘往裡面湊也不太好，這次還是算了吧。」

「欸？不是，哥哥你帶我們去嘛！有你帶著也沒人敢說什麼！」

「不行，我突然想起還有急事，下次再說。」說完便開溜，留下穆柔和樊璃大眼瞪小眼。

忽然，夏晴瞥見之諾將手抬了起來，她心跳猛地加速，一時之間周圍人聲減弱，她似乎聽見遠方利器穿透樹葉的聲響，還未來得及確認，雙手便不受控制拉上兩位小姐。

「啊！」穆柔的侍女夕荷被自家小姐一撞，幾人跌趴在草地上。

沒等她爬起來看清，尖叫聲已四起。

夏晴趕緊起身顫著手將樊璃扶起，她無意間抬起頭，看見兩支箭插在之諾左肩上，傷口正滲著黑血。

穆凡聽見動靜後折返回來，見到之諾的狀況，臉色一變，「抓刺客！」這劍射出的位置，若是她們還站在那，豈不是一死一傷！

之諾似乎有些不敢置信，這個她謀劃已久的暗殺怎麼會失敗！她扭頭狠狠瞪向樊璃，卻不料與正巧抬頭的穆凡對上眼。

樊璃還想扭頭看看狀況，卻被穆凡一把按進懷裡，「別看了，這裡交給我處理。」

在遠處聽見動靜的劉氏慌慌張張朝這兒跑過來，「阿璃！阿璃！」穆凡放開樊璃，劉氏眼眶含淚，胡亂朝他點了下頭，便蹲下身看看樊璃狀況，所幸人沒傷著，「沒事就好……沒事就好……」

穆柔被夕荷扶了起來，同樣也看見肩上插著箭的之諾，只是這時的之諾已經意識模糊，只能不甘心地跌坐在草地上。

這場聚會被迫提前落幕，劉氏找來相府家僕，將幾人護送回府。

「穆凡，今日多謝你了。」劉氏有些後怕地朝他鞠了一躬。

「劉姨快起，今日之事並非小輩出手，好在阿璃身旁侍女反應快，她們才都得以逃過一劫，不過小輩口中這位侍女並不是之諾。」

劉氏一愣，「是不是……」

穆凡點了點頭，「之諾沒這麼簡單，這次的事件，恐怕是要將她調查一番了。」

劉氏臉上一白，千防萬防家賊難防，「你瞧見什麼了？」

「不，她什麼都沒做，可她看向阿璃的眼神似乎不太對勁。」

劉氏一聽也明白了，之諾多次護主不利，她和樊因衡早就起疑，然而因為樊璃次次為她求情，他們才想著既沒鬧出人命，那便作罷，只要樊璃開心就好，卻也沒猜想過，幕後主使會不會就是之諾。

「劉姨知道了，回去後我會與相爺討論，今日還是謝謝你，晚些時候我讓人送點補身子的去，穆柔怕也受驚不少，再請你替我代為轉達歉意。」

穆凡沒推托，張口應下，隨後護送著劉氏回馬車上。

劉氏上車後，臉色一沉，她看向一旁跟了她大半輩子的侍女，「呂怡。」

「小的在。」

「回去後讓人將之諾搬到北院侍女院照顧，封鎖她西苑的房間，不許任何人進入。」

「是。」

「妳可知今日跟在阿璃身旁另一位侍女是誰？」

「回夫人，是浣衣坊下人夏晴。」

「回府後將她請來北院。」

……

沈嵐歆回府後有些心不在焉，今日春園聚會是很重要的轉折點，不知道夏晴能不能保護好樊璃。

「阿嵐！阿嵐！」

院外傳來夏晴急切的聲音，沈嵐歆心跳漏了一拍，趕緊朝門口跑去，「怎麼了？」她試圖勾起嘴角，想讓自己看起來與平時一樣。

「之諾……之諾她真的……」

沈嵐歆心裡一沉，終究是逃不過劇情嗎？

「妳別慌，慢慢說，小姐她……」

「嗚……」她長這麼大以來，第一次見到如此血腥的畫面，現在想起來還是很害怕，「小姐無事，但那劍插在之諾左肩上，傷口還流出黑血，嗚……我是不是、是不是害人了……」

無事……無事！

果然！她果然沒用錯人！沈嵐歆激動地抱住夏晴，沒發覺自己身子也抖得厲害，「不是……妳沒有害人，小晴最厲害了，小晴保護了小姐，別自責了，相爺夫人會查出真相，妳做的很好……」

語無倫次安慰她一番後，沈嵐歆便讓夏晴回浣衣坊待著，晚點夫人大抵會召她一見。

夏晴離開前情緒已平復不少，她擦乾眼淚，內心忐忑地回了浣衣坊。

沈嵐歆有些腳軟，她坐在院內石椅上，腦中一片混亂，接下來……接下來劇情該到哪裡了？

劇情進展過快，接下來該輪到解決七皇子與穆柔的事……朱家……

她隱隱有些感覺，待她將幾人安排妥當後，自己便會消失。

她得再此之前將品牌壯大，然後交給樊璃，樊璃這麼有經商頭腦的人，一定很快就能上手！

進房寫下一些企劃，若是她離開了，這些東西還能幫她一段時間。

「姐姐！」舒硯拿著一盤糕點走了進來，沈嵐歆抬眸一看，心裡有些發酸，「怎麼來了？昨日還對我愛搭不理的。」

「那不是、不是因為我把太私人的事和妳說了嘛，秦風有些生氣。」

「舒硯。」沈嵐歆知道自己沒多少時間了，劇情進展太快，她沒時間猜人心思，「你不是一個收了人家心意便會對他人展開心扉的人，對我亦是如此，我們只認識不到兩日，你便將你與秦風如此親密的關係告訴我，我並不是不懂。」

舒硯甜膩的笑容僵在臉上，「姐姐在說什麼？舒硯聽不明白。」

「我知道你們在調查我，想讓我放下心防，套我的話，不用白費力氣了，你們什麼都查不到。」

「所以妳入相府果然是帶著目的是嗎？」

「是也不是，我反正問心無愧。」

舒硯放下手中糕點，語氣中帶著陌生和疏離，「妳對相府所有人都很了解，不只是我和秦風對嗎？」

「你猜。」她並不打算直面回覆。

「公子很看重妳，別讓公子失望了。」

沈嵐歆笑了笑，「僅僅幾日相處，何來看重一說？舒硯啊，我並不需要誰的看重，我也無法再接受誰的看重了。」

「妳會與相府為敵嗎？」

「不會。」

舒硯沉默了，沈嵐歆回答之乾脆，就連他也挑不出毛病。

「那麼希望妳能牢牢記住今日的回答。」秦風自門外走進，他調查不到半日線索就斷開了，沈嵐歆這個名字就像憑空出現一般，只出現在戶籍所的案本上，生父生母皆不祥，就連過去也是不祥。

目視兩人離開侍女院，沈嵐歆太陽穴突突一跳，過不了幾日大約就要換樊文紹問她話了。

她得加快速度，還有給羅依依的紙條和夏晴的食譜。

……

梁生處決當日，羅依依站在空曠的刑場前，看著近在咫尺的刑台，身體止不住顫抖。

不久後梁生被拉了上來，他被壓在刑台中央，混濁的雙眼一下便盯上她。

午時三刻，劊子手舉起刀，羅依依瞪大雙眼，她知道自己要瘋了，她不該看這麼血腥的畫面，可她控制不了，她要親眼見到梁生人頭落地才甘心！

劊子手的動作像被放慢一般，在她眼裡慢慢揮舞而下，梁生即使因為被砍而雙眼凸出，卻也不忘緊緊盯著她。

他要讓她記一輩子！讓她羅依依一輩子記著他梁生！

頭身分離那一刻，有人自身後捂上她的雙眼，人頭落地的聲響在她耳邊放大，她抓住那隻大手，輕聲問道：「死了嗎？」

「死了，死得非常透徹。」南宮珉將她整個身子轉過來，放下手。

羅依依眼中閃過一絲迷茫，轉瞬為快意，而後又帶著絕望，她抬起手不斷敲打腦袋，想讓梁生那張臉滾出去。

南宮珉抓住她的雙手，不讓她再有傷害自己的舉動。

「呵呵呵……哈哈哈……哈哈哈哈！」羅依依像瘋了般止不住大笑，「我終於、終於！替我爹娘……哥哥……報……」未待她說完話，便體力不支倒了下去。

南宮珉無奈抱起她回到羅家小院，進門便看到桌上一封遺書，還有懸樑之上的麻繩，他嘆了一口氣，不明白自己為何要多管閒事。

拿起那封被壓在劍下的遺書，他抱著羅依依回到清音閣，吩咐下人好生照料後便又出門。

梁家還未完全衰敗，羅依依消瘦的臉頰與母親灰白的臉孔重疊，他腦中思緒紛亂，心裡殺意橫生，兒時未能救出母親的心魔佔據他的身心。

他不知道自己為何執著於救下羅依依，只隱隱約約感到焦躁，若他放手不管，悲劇是否又將在他眼前重演？他會不會後悔？25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8gGKByMj9j

他告訴自己今時不同往日，現在的他有能力去救贖別人，斷不會再坐以待斃，任由敵方欺辱，可他為何要為了一個不相干的人動用清音閣？

眉頭緊蹙，他知道冥冥之中似乎有誰希望他這麼做，他並不反感，只是覺得迷茫。

「是您嗎？」他看著遠方喃喃道：「多少年了，您終於肯回來看我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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