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間道 - 14. 師弟真的有夠嚇人

修練的日子，向來沉悶而枯燥。風寧偶爾會沿著山間小徑緩行，遊走於正劍山的諸處靈地，一則調養心神，二來也算替那懶散如風的師兄分擔些許雜務。山中大小事務，如今幾乎落在風寧一人肩上，於是行走之餘，也權作熟悉地形、勘察形勢。

此地靈氣雖足，防禦手段亦不差，然人手稀缺，大陣雖備而難啟。這等心事，令風寧不時蹙眉歎息。

山中有一處靈溪，清澈見底，潺潺流音中自有靜謐之意，風寧常至此地打坐入定。偶有數尾靈魚躍出水面，亦可煮食果腹。這樣的日子，清苦卻逍遙，風寧心中明白，或許再難久享。

他對此界武道境界，已有初步體悟。世人修行，首入「了凡境」，此為基礎，亦為門檻。境界之上有明有暗，諸多修士為避天劫，常壓制修為不晉，待時機成熟，一朝破境，實力可倍增。

風寧如今雖居凡境，卻修習殘本《九轉功》。雖功法不全，卻隱含大道玄妙，與正劍山流傳的完整心法頗為相近。風寧心有明悟，知此功非凡，故並未更改法門，而是默默堅持修煉。

其修行過程中，體內常有白光遊走經脈，雖未大盛，但蘊藏之力深不可測，當可作其殺手之鐧。

劍已遺失，龍嘯不在，自那日被奪之後，他便專修拳腳之術。自石師兄曾言：**「劍當自來，尋之無用。」**風寧遂不再尋劍，潛心修己。

近來他漸感冥冥中似有呼喚之聲，若有若無，猶如劍鳴縹緲。最強烈之時，皆在靈溪近旁。風寧心知，恐與所謂「正劍一脈的依仗」有關。

是日清晨，異動更甚。

「嗡嗡……」

聲若龍吟，似劍吟，一路牽引風寧順溪而行。最終，他行至諸溪交匯之地，前方水勢漸急，匯成一條奔騰大河。忽有感應愈發強烈，其源竟是……一顆等身大石！

風寧低語道：「就是你在呼喚我嗎？」

語罷，大石竟自飛起，如有靈性，直衝風寧而來，一撞之下，將他撞入河中。風寧落水，大石隨之貼附其背，重若萬鈞，令他寸步難行。

他驚怒未定，卻亦覺異樣——此石之力，正與自己體內白光遙相呼應，並無敵意。

「這……是修練法門？」風寧哭笑不得。

世間修行，種種法門皆由苦悟而來。此法雖看似笨拙，卻能深鍊心志與體魄，風寧隱隱明白：若能背此石自行離河而出，自可得質之蛻變。

自此，他便以河為道場，逆流而行，苦修不輟。

日月如梭，轉眼間「初生之犢」盛會將至，諸弟子皆須於限時內報到。

「報到的時間也快到了，師兄還有新人未趕及嗎？」

「讓我看看吧。」

雜事堂兩名弟子正閒話間，一道氣息沉重如山的身影驀然出現。

來人虎背熊腰，鬍鬚如戟，步履間大地微震，背後赫然扛著那顆巨石！

「正劍山弟子風寧，報到……麻煩師兄。」

語罷，他便盤膝坐下，大石「轟」然墜地，揚起漫天塵沙，連登記攤位的帷幔都被震得東倒西歪。

兩名弟子面面相覷，竟一時說不出話來。

「咦？田師弟！」

人群中一聲熟悉輕呼，如春已至。他丹藥堂當值，負責應急醫療，見風寧身形疲憊，氣息微弱，立刻招呼人來將其安置至休息處。

此時的風寧，已陷入深層修煉之境。九轉功運轉極致，體內白光縈繞，身周泛起一層淡淡蒸氣，如霧如火。此為氣血與元力交融之象，亦是凡境圓滿的前兆。

如春見狀，微微皺眉：「這小子，竟是在參悟破境之機……」

他與幾名藥堂弟子合力，推來藥車，將風寧送往休息區。

休息地原本已是人滿為患，而風寧背後那塊巨石，氣勢駭人，剛一進場便吸引無數目光。

「這個野人是誰呀？」陳姓弟子一聲驚呼。

「不能亂了心。」蘇氏女修輕聲應道。

「敢搶本公子的風頭……哼！待會就打得你連石頭都不如！」一聲霸道的怒語從一旁響起，語氣中滿是不屑與敵意。

而風寧，靜靜坐於人群之中，如磐石不動，如松柏挺立，雙目緊閉，氣息沉穩如山，神念早已沉入內宇宙。

他，等的只是一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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