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離線你我連線 - 2-29 拯救與疑惑

莫克布里斯和克魯烏魯老早就找了其他獸人夥伴從大本營的底部向下挖掘。

受到空間魔法影響，也不知道要挖多深才能找到謝可祿，一夥人正不知所措地站在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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鍾錦堂和洪阜秦跑過來，將地圖交給了莫克布里斯，他們大致推敲出了深度和方位後高興地繼續趕工，希望盡早救出謝可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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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最擅長挖掘的犬族和鼴鼠族都上場了，一定很快就能找到祿。」克魯烏魯胸有成竹地說道。

那自然是很好，只不過洪阜秦感覺鍾錦堂沒什麼精神，自從和娜格莉亞交談過後就是這副若有所思的模樣，他認為還是應該代替謝可祿照顧一下對方的情緒。

「鍾大哥，你還在懷疑娜格莉亞嗎？」

鍾錦堂聽到洪阜秦帶有遲疑的語調，瞄了他一眼，以手勢示意他靠近些。

「不只娜格莉亞，我也很懷疑張望琛。」

「什麼！？為什麼？」洪阜秦滿心疑惑，他一次也沒見過張望琛，先前在絲努茲鎮，謝可祿本想把張望琛介紹給他認識，碰巧對方不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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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他們第一次見面，怎麼會無緣無故懷疑起素未謀面之人？洪阜秦難以理解。

「就是因為沒見過才可疑，如果娜格莉亞和張望琛關係密切，那就更該懷疑。」

「但是，沒有證據證明這件事，張望琛看起來也很想救可祿。」

「那也許是他在演戲，誰知道，娜格莉亞也是，沒有人知道她平常都在做什麼，

而且她經常出錯，不免讓人懷疑她是有意為之。」

「嗚嗯、這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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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點確實引人詬病，但洪阜秦還是不認為娜格莉亞有惡意，這是他沒有根據的直覺告訴他的，這很可笑，但他卻沒其他想法，彷彿有誰已經指引了他的思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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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勉強你接受，不過你應該也很在意兇手為何要針對祿，或許這代表某種更大的陰謀，而我懷疑⋯⋯」

鍾錦堂湊到洪阜秦耳邊低語：「這件事是連遊戲公司都不清楚的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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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麼嚴重！那、可是⋯⋯」洪阜秦一時腦筋打結，不懂鍾錦堂究竟是從哪推測這個可能？

「也沒什麼，就是聞到了陰謀特有的神秘感，像是什麼東西腐敗的臭味。」

「嗯？臭味⋯⋯？」

「只是一種心情，不是真實的味道，總之我堅信自己的推測，那兩個人肯定隱瞞了什麼，不管是什麼，只要是對祿有害的，我都不會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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鍾錦堂說完後就加入了挖掘工作，用一旁的鐵鏟不停撥土。

『可祿，怎麼辦⋯⋯要是你那邊有線索就好了。』洪阜秦在心中祈禱著，跟著加入挖土的行列。

—

至於謝可祿，他究竟怎麼樣了，是否安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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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那間伸手不見五指的密室，謝可祿仍四處摸索尋找著出口。

房間四方為平坦牆面，牆面上沒有任何裝飾，或許是怕他用任何具有攻擊性的武器自殺。

這可有意思，謝可祿這麼推測，或許只要死亡就能藉著和娜格莉亞聯繫找出逃生方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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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同時他的心中也浮現疑惑，把他關在這裡的那個人是知道娜格莉亞的，娜格莉亞是任何世界住民都認得的，但是為何懼怕？是被娜格莉亞抓到什麼把柄？又或者是因為娜格莉亞的權力太過龐大而忌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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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管原因是什麼，他很清楚剛才抓住他的人故意不讓他離開也不允許他自刎，真是高明的手段，這麼說來對方也知道他總會藉由娜格莉亞提供的情報打倒boss？沒別的可能了吧，他也不認為娜格莉亞會出賣他，雖然笨手笨腳還經常搞失蹤，不過他的直覺告訴他娜格莉亞不是壞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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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於主謀的猜想也只能到此為止，眼前最重要的是逃離這個密閉的黑暗空間，也不知道自己在這待了多久，一片漆黑讓人的生理時鐘錯亂，繼續下去自己也會崩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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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惡⋯⋯別想多餘的事，專心想辦法啊。」他對自己喊話，但就連聲音都像被黑暗吞噬，傳達不進內心，也或許是他內心被其餘的心情填充無法再容納。

「到底在耍什麼白痴，就算一直期盼著誰來救我也沒用，但是，有點擔心⋯⋯

那幾個傢伙應該很著急，煩死了，就是不希望讓他們擔心才不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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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想接納任何人的感情，但這句話卻讓他心虛。

他老早就不是以前的自己，身旁圍繞著那麼多人，就像做夢一樣，他是該做點什麼回報那些人，但卻經常覺得自己不過如此，只是個普通人，做好自己的事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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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法置身事外，卻也不知該如何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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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唉，要是就這麼無法離開也無法死去，被困在這裡，我會希望⋯⋯那些傢伙，

從一開始就不認識我，這樣肯定會少點煩惱。」當然，這只是他快被黑暗擊潰的前兆，他仍抱有希望，但跟風中殘燭一樣飄忽不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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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事吧，人終有一死，雖然不確定遊戲世界裡會不會死，但現實的自己不吃不喝肯定會死的，應該直到傳出屍腐味都不會有人發現，因為我⋯⋯最終還是不敢讓任何人靠得太近。」

那就是自作孽不可活了，無所謂，身為不起眼的普通人，想要參與誰的生活，和誰在人間走馬看花太奢侈。

拼了命去做自己能做的事，告訴自己不被感謝是理所當然的，卻還是會暗自期待有誰看在眼裡放在心上，想被記得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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印象中，他很久沒心煩到痛哭流涕。

上一次大哭一場應該是小時候忽然意識到自己的命運如此渺小；不僅渺小，還沈重得難以承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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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他沒有選擇，只能一肩扛起。

迷失了活下去的方向，也不清楚活下去的理由，唯一的希望就是將自己看成他人的養分，能成為他人的養分，已經是一種價值，還能被人記憶，這樣就足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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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嗚⋯⋯我不知道⋯⋯這樣還不足夠嗎？」或許是太多管閒事惹的禍，他已經搞不清楚自己的個性，至今為止堅持的理想有何意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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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黑暗之中哭泣只換來孤寂的冷漠，卻讓他感到熟悉，好像一直都是這樣，什麼都沒改變、太過熟悉的感覺反倒讓他絕望，不管認識多少人，經歷多少事，最終一個人的時候還是脆弱得不堪一擊，就連自己都能擊垮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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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媽⋯⋯謝悟良⋯⋯我還是不夠好，不能為你們做什麼，要是離不開，也只能麻煩你們替我善後，抱歉⋯⋯到最後還這麼麻煩你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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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可祿抽著泣說著遺言和自責參半的話。

他躺下來，蜷縮起身體隱隱發抖，無論身還心都很冰冷，誰都進不來，而他也無法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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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是太荒唐了，你平常不可一世的樣子都是演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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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這聲音⋯⋯娜格莉亞？」謝可祿一度以為自己聽錯了，他彷彿能聽見娜格莉亞指責的口氣，但這不可能，連玩家通訊都被阻斷的空間裡，娜格莉亞怎麼可能突破這道屏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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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果然把古里多哈給你的忠告忘光了，真是的～冷靜下來，別忘了自己在跟什麼對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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娜格莉亞的聲音清楚得迴盪在漆黑的房間裡。

謝可祿很確定自己沒聽錯，不管娜格莉亞是怎麼辦到的，他從地上坐起身，環顧起四周。

這片漆黑所被賦予的能量來自闇黑種族，只要他不斷恐懼著內心的黑暗，這股力量就會繼續膨脹。

娜格莉亞的意思應該是要他打起精神，專注在希望上。

即使那感覺像在欺騙自己，實際上卻不是那麼回事，因為他能記起人們對他的感謝，還有夥伴們對他的關愛。

有時很麻煩還很莫名其妙，卻都是真實的感情，要是隨意否定就太殘忍了，只是自己一頭熱也罷，這是他享受人生的方式，不知道自己此生有何意義，究竟該做什麼，但是有一點他很確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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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己盡了全力，沒愧對任何人，更不需要感到遺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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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他專心想著的同時，頭頂傳來陣陣巨響。

剎那間，屋頂被捅出一個大洞，他趕緊憑聲音閃開，避免被落下的碎石砸中。

抬頭朝洞口望去，一道明亮刺眼的強光照進來，接著他聽見熟悉的聲音呼喚他：「可祿！你在裡面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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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洪阜秦，謝可祿一時感動得說不出話，直到聽見洪阜秦又喊了一聲，他才走向光源，對著洞口揮手：「喂～我在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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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的是可祿！快點，快把他拉上來！」洪阜秦提著燈站到一旁，有人拋下了繩索。

謝可祿看著那條繩索用雙手抓住，一下就被一股強勁向上拉出洞口。

他閉起眼睛，等了一會兒才緩緩睜開，身旁圍繞著幾隻獸人，還有自己思念已久的夥伴們，他實在難以壓抑自己的感情，一個勁地朝洪阜秦撲上去，順帶張開雙臂攬住鍾錦堂和木苑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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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喔喔喔～我真的好想你們！我還以為再也見不到你們了⋯⋯我、我⋯⋯我愛你們！」

謝可祿瘋狂蹭著洪阜秦的肩，雙手也越收越緊，強迫面前的三人被自己抱成一團。

「欸欸！祿⋯⋯我們快、不能呼吸～」木苑青被擠壓得快要變形，不停掙扎亂動。

和他一起被抱著的鍾錦堂像棵巨木無動於衷，聽到木苑青發出痛苦的哀嚎，輕輕推開謝可祿的手。

「冷靜點，別忘了這裡是戰場。」

「有什麼關係，我就想你們嘛。」謝可祿吐了吐舌頭，鬆手放過另外兩人。

「可、可祿沒事吧？嗯？你的眼睛、」

「啊哈哈⋯⋯剛才沙石掉到眼睛了，等一下就好，話說回來，你們是怎麼找到我的？」謝可祿低頭揉了揉眼睛，一邊轉移話題，他還是下意識掩飾那些會讓人過度擔心的表情。

「娜格莉亞傳送了你的位置地圖給我們。」

「這樣啊⋯⋯剛才，娜格莉亞也跟我說了話，多虧她讓我清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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洪阜秦和鍾錦堂望向彼此幾秒，鍾錦堂繼續問道：「她直接傳送聲音？」

「嗯，就跟在終端的獨立小空間裡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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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不是罪證確鑿了嗎？娜格莉亞既然有辦法突破闇黑種族設下的屏障，就說明要不是一夥的就是權限特殊，但根據張望琛對權限的說明，就算是工程師也無法直接介入，娜格莉亞只是個AI，工程師們不可能將她的權限設置得比自己還高，所以唯一合理的推論就是：娜格莉亞是間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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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可能，我覺得她不是⋯⋯」謝可祿聽了鍾錦堂的推測後震驚得瞪大雙眼，和洪阜秦一樣不相信一直支持他們的娜格莉亞會是闇黑種族，如果是這樣，張望琛怎麼會沒察覺？還同意娜格莉亞放任自己和洪阜秦的bug不管？這明顯對闇黑種族不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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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些都還在調查，既然已經把你救出來了，我們也該回現實世界。」

「嗯？怎麼這麼急著走？」

「嗯⋯⋯」當謝可祿的視線移到洪阜秦面前時，洪阜秦立刻別開臉，欲言又止的模樣讓謝可祿更加困惑。

「這小鬼跑來台北找你，家人應該很擔心，你也一整天沒吃東西，家裡有食物嗎？沒有的話，我包裡有餅乾，你先墊一下胃。」

鍾錦堂一口氣說完，謝可祿卻才剛聽到第一句話整個人就傻住了，根本沒聽進後半段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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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你什麼⋯⋯？你跑來台北！現在應該是半夜吧！你在想什麼啊！」

謝可祿消化完塞進腦海中的話語，激動地抓住洪阜秦的肩瘋狂搖晃對方。

「啊啊～可、可祿⋯⋯頭好暈，你先冷靜⋯⋯」

「你要我怎麼冷靜！你家人會很擔心啊！不是說好以後要跟我一起出去玩，

你有這種前科萬一之後都不讓你出門怎麼辦！」

「沒事的，我會好好跟他們解釋，我已經想清楚了，不能讓你一直來找我，偶爾我去找你才對。」

「可是你現在⋯⋯」

「可祿。」洪阜秦用力按住謝可祿的雙手，讓對方停下動作，眼神堅毅地望著，輕聲呼喚對方的名字。

「呃。」被這麼唐突認真盯著看，謝可祿也逐漸停下動作，莫名害羞地移開視線。

「我想跟你一起，無論你身在何處，我希望自己能自由決定何時去見你，不是遙遠的未來，就是現在。」

「呃、你、你⋯⋯」謝可祿也搞不懂自己了，他的腦子像被川燙過，熟透了，冒著熱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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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就是敗北的滋味？又苦又澀，難以下嚥。

鍾錦堂和木苑青惺惺相惜地站在一旁搭著肩，即使謝可祿的反應已經說明一切，

兩人還是認為至少能作為同伴相處下去也不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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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抱歉打擾你們，不過今天就到此為止吧，該送阜秦回家了。」

鍾錦堂像往常一樣介入洪阜秦和謝可祿之間，木苑青則輕拍謝可祿憨呆地臉呼喚對方回神。

「啊，也對⋯⋯辛苦各位了，特地來救我，這份恩情我實在不知道該如何回報。」

謝可祿意識到自己的詭異反應，再次轉移話題。

「別老是這麼有壓力，這樣出手相助的人們也會有壓力。」

鍾錦堂拍了下謝可祿的頭，推著洪阜秦沿著繩梯爬回地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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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於娜格莉亞，現在的證據還不足，我不希望影響祿的行動，所以這件事暫時由我們倆暗中調查就好。」

鍾錦堂壓低音量在洪阜秦耳邊說道，洪阜秦點頭同意，這件事還有許多待釐清的疑點，或許只要抓到魔法師族長一切就會水落石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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