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歡哀》 - 第二章噩耗

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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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喜在鍋中調入草藥粉末，於滾燙的液體裡注入靈力攪勻，她凝神調配著新配方，控制變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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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氣詭異的蕩漾了下。孟喜還沒回過頭就蹙起了好看的眉：“你又闖進來幹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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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臉色看起來可真差。”男子憑空而現，靠坐在她的檯桌上，唇挑著不深的笑意，隨意的拿起了她厚厚一堆筆記中的一張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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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些都是治療江眠的這一百年來，孟喜親手寫下的筆記，紀錄了她一直以來用盡各種方法的嘗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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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來做什麼。”孟喜奪回了那張紙，蜂蜜色的眸中有不加掩飾的煩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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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笑瞇了眸“看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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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喜像是本就猜知他要這麼說，又或是壓根不在意他說了什麼，只是回到鍋子前熄火，至一旁繼續磨碎草藥，但面色因他的到來更冷了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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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站直了身，盯著她的臉：“是藥三分毒，有時候藥未必有毒好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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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喜努力把他當空氣，專注在手下的動作，毫不搭理。滿輪語氣不變：“孟喜，你為她嘗試那麼多年，只能控制不能根治，你比誰都明白方法不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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磨藥棒跟缽相擦發出刺耳的一聲，孟喜停下了動作。“你想說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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滿輪憑空變出一手黑罐子，“這些毒粉量極輕且純度低，與她體內那些長年淤積的藥毒相斥，以毒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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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滿輪？你這是，真的閒瘋了嗎？”平白無故他為什麼突然幫助治療涅薩四公主？簡直不可思議，他可是蠱宮宮主，跟善良搭不上邊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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滿輪瞇了瞇眼，“要不是看誰疲憊的⋯算了，我今天就不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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敲門聲急急響起，孟喜回應：“出什麼事了？”她在研藥的時候一向不容任何人打擾，除非有很緊急的要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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滿輪一身岩黑色的袍子晃動了下，身影消失。開門的守衛慌張傳話：“孟御醫，小公主暈倒了，全身發冷⋯”他話未說完孟喜已奪門而出。

黑色的小罐子靜放在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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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銀？”時間不知道過去了多久。床上的女孩一有了意識，不顧喉嚨乾涸，沙啞遲疑的喚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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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這。你沒有力氣就先休息一下，我會一直在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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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皮沈重，江眠緩了好一會才得以張開眼睛。看他臉色稍白，想來是為了急救她消耗太多靈力。“你怎麼會在這，母后說最近海上不平你怎麼能離開泰芙宮？我沒事的，你回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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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不久前就在他面前渾身冰冷的失去意識，現在跟他說她沒事，唐銀原本就冷沉的表情更加不悅。“別說話，不睡覺的話就起來吃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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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眠蹙眉懊惱，這次暈倒被送來這裡，讓孟御醫知道我失控的情況變嚴重，一定會生氣的。“嗯，吃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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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她乖巧地似對吃藥已麻木的模樣，唐銀有些煩躁。她總是這樣戴著面具，把情緒深深藏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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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眠抬起手要接過碗，愕然發現自己的手在顫抖著。低頭一看，經脈呈現了淡淡的銀色，在燈光下尤為詭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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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這是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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銀色的靜脈在跳動著，她慌張的甩手想甩掉。事實上除了腕上的經脈，江眠全身佈滿銀絲，臉上的血絲也透著銀光，很是駭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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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眠眠。”唐銀沒有嫌惡她現在這副模樣，只緊握住江眠的手腕怕她把針管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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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麼多年在藥堆長大，江眠總表現的無畏淡然，就像傀儡一般。他很久沒看到這樣的她了，“聽話，你先冷靜。”被拉入懷中，她才僵硬的沒有再動，但眼神有些空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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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御醫拿著湯碗進來神情有幾分憔悴，更多的是歉意。見狀江眠抿緊了唇。這些年除了折磨自己，更折磨孟喜，她深知自己的怪身體帶給孟喜多大的挫敗和焦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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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眠眠，乖，不用擔心這個只是暫時的，我們先喝藥，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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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眠回神，唐銀還是摟著她，但她已經無暇顧及這些，乖乖喝了下去，“對不起，孟御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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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不用道歉。聽我說，這次靈力失控你不像以往有多餘的靈力，你的靈力被反噬了，”孟喜在床邊坐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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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噬⋯？為什麼突然會這樣。孟喜從未用這個詞描述她的病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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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眠沒有出聲呆呆看著孟喜，聽她接著道：“我以前治療的方式一直沒找到病因，剛剛檢驗你血管裡的銀血時我發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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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喜！”唐銀湛藍的眸光一閃，出聲打斷了孟喜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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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貴為王子，但御醫於一國的地位並非皇室子女可比擬，他這樣態度顯然無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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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不其然，下一秒空氣裡盪漾了下，幽暗的可怕氣場籠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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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身岩黑色袍子的男子出現在病床的櫃子旁，他甚至不用出聲，唐銀就渾身發冷，面色難看。這是高階力量對低階靈力者血脈的壓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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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喜臉上的訝異消失，眉眼盛滿怒意，“滿輪你膽子大了把涅薩宮當你家廚房嗎，現在不是你多管閒事的時候，你走開！”她生氣了，這真的不是他該來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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滿輪沒有動，直直看著唐銀，“你還要瞞多久，到下一次再失控的時候，你知道她身體會發生什麼嗎？”滿輪唇畔掛著危險的笑容，刻意對唐銀釋放了壓力，唐銀額間冒汗，低眸沒有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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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江眠能感覺到他摟著自己肩膀的手不斷用力，她疼的‘嘶’了一聲他才鬆手。“阿銀，什麼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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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從小一起長大，他一直是她哥哥的存在，保護她、照顧她，他們之間的關係要好到什麼秘密都沒有的，蠱宮主這是什麼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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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眠眠，這事不應該從我口中說。”見唐銀沒有否認，江眠更加困惑，隱隱感覺到此事並不是好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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門外一陣騷動，敲門聲伴隨著不妙的預感。“不好了不好了，四公主、孟御醫⋯”不知何時起滿輪已識相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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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大公主不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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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姐⋯”倒吸一口涼氣，江眠拆了針劑喘咳著起身，唐銀打橫抱起她，孟喜也緊隨在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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趕到大姐的房間時，湘后花容失色的靠在涅薩宮宮主玄氏身上，滿臉擔憂。在場的氣氛彷彿凝結般死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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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吩咐重兵防守了嗎？！結界口呢？人呢？給我攔下！”父皇是真的動怒了。在這個節骨眼，大姐失蹤是被捲進事件還是像當年一樣⋯不管什麼原因，都危險至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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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下皇衛們大氣也不敢喘。一個衛兵焦急趕來回報，害怕的伏低身子：“宮主，西邊的一道結界口，守門者皆不醒人事⋯手法乾淨利落，皇軍猜想是⋯大公主下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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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皇瞇了瞇眸，滿臉是壓抑不住的怒意，怒極反笑，“身為大公主如此不識時局，呵⋯她這麼想成為人族，那就再也不要回來了！關了這二十年毫無悔意——”此話一出，妹妹們紛紛伏低身子替大姐求情：“父皇息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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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皇！這事還需查清，不可妄下定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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湘后也淚眼勸阻，“大瑚她一直很喜歡冒險，也許這次只是又去哪裡玩罷了，夫君您別說氣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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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氏面色依舊凝重，不發一語。不管江瑚去的是哪，都很有可能被盯上⋯“皇衛軍長，暗中加快速度徹底搜索整片海洋，此事不能散播出去。還有，從現在開始，所有人不得擅自行動，不論去哪都要向宮主事匯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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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遵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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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令完玄氏甩袖離去，湘后也隨之離開。14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148YinO1j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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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一陣陣軍隊離開的鏗鏘聲裡，氣氛瀰漫著緊張與不安。到底是什麼事，讓父皇下達這種命令，簡直是禁錮了所有人。看來事情走向越來越失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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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銀扶起江眠，再次將她撈抱起。“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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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斜瞪江眠一眼，後者靜靜閉上嘴。她的確沒有力氣回房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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